午后的阳光明晃晃的,谢辞半跪在地上,把谢二嫂拉紧的绳索一并拿在手里,绑在板车底部,少年的面庞已经褪去旧时的俏稚,剑眉浓黑初露峥嵘,喉结已经很明显。

五官还是很漂亮,但已经看不出半分雌雄莫辨,初具铮铮铁骨之姿。

谢二嫂很感慨,她比谢辞大十多岁,她嫁入谢家门的时候,他还是个垂髫小儿,她和谢大嫂一同打理家务,这孩子是她看着一点点长大成人的。

听谢辞这么说,她只微微一笑,止住他的话头:“你听嫂嫂的,不然,你会后悔的。”

她想起那个仗剑而立的姑娘,笑吟吟地说,又有点伤感:“人这一辈子,能遇上一个风雨同舟又契合的伴侣,不容易。”

她想起二郎,那个红披沐风而来、一笑惊艳了时光的温柔青年,有些眼眶发酸。

大魏民风开放,二嫁常见得很,但于谢二嫂而言,不会再有了。

她这一生,都不会再遇上另一个谢二郎。

她会一辈子留在谢家。

不会二嫁。

“给自己一年时间吧。”

谢二嫂看着眉目犹有几分少年青稚对情爱懵懂的孩子,给了他一个借口:“父母之丧而守孝,斩衰二十七个月,总不能不全,致你和她于不义的。”

斩衰三年,实际是二十七个月,如今已是第二年了,一般大龄或有打算的人家,末尾那几个月,就会相看的了。

再给自己一年时间,倘若还是要和离,到时再打算不迟,反正两人都年轻。

谢辞恍然,原来是这样。

他立即点头,愧道:“是我错了。”

变故太多,他想为顾莞做上一二事情的心太迫切,竟是忽略了这个,是他的错。

谢辞坐立不安,只恨不得立即去给父亲上一炷香认错,又立即去向顾莞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