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人被乱箭射杀。

谢家三嫂出身高门,柔弱文秀,她为谢家牺牲得最多,那个一年下不了几次雨的军户屯镇,有许多宁愿一头碰死也不愿意去受罪的贵女贵妇是有原因的,养尊处优皮光柔滑的高门女眷到了那种地方,和教坊司也没什么区别了。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到了那种地方,越是昔日风光,反而越下场艰难,自从指挥使朱明由大人被替换之后,谢家处境一下子变得极其糟糕。

最终,这个境况由三嫂走进新指挥使阎世充置办的二进小外宅告终。

就连年过五旬却保养良好细皮嫩肉风韵犹存的荀夫人,都曾遭遇过调戏猥亵。

至于原主。

外头有人送饭来了,衙差拎着大桶从两排长长的监舍尽头走过来,“哐当”扔下一个木盘,把不知名稀糊状的粥水舀了一勺倒进去,掀起木栅栏底部的矮窗口子,堪堪能通过木盘,推进去,再扔下一包十数个菜糜饼子。

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站起身,他跑去把木盆和旧布包都拉过来,放在母亲和嫂嫂侄儿面前。

这是谢信衷和荀夫人的老来子,谢家五郎,不知道是不是父母年纪大了,还是生的时候憋得久了一点,这孩子被父兄衬得有点笨笨的,却是个勇敢的孩子。

他因为保护原主,被敲中后脑,昏迷不醒了。

谢三嫂给他请了大夫,诊为“木僵不醒”——所谓木僵,即现代植物人。

当时原主年岁渐长,觊觎者众,举步维艰,而谢五郎需要人长久的伺候饮食便溺、擦洗翻身。

原主最后改嫁给谢五郎。

是被迫,也是自愿。

五年之后,新帝登基,蓝田一案被人重新翻起,谢家洗清冤屈。

圣旨抵达北边的时候。

谢家人泪流满面。

婆母荀氏买来砒霜,先喂了一杯给床上不醒的小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