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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可是认真的,”女王笑意盎然,看起来心情意外的很不错:“你的功绩名声虽不至于登上更高维的位置成就属于自己的永恒,但你再入轮回,新的未来也不会太坏。”

“余不会拦着你们走哦?包括怀峰也是。”怀峰便是那位前天权星的名字,下面不方便再称天权星,老人便给出了自己的名字,伯阳抬头看见女主的眼中笑意温和,却也只是叹了口气,无奈道:“若是我能走,我早就走了。”

“你的那些工作也并非无人可替,”女王平静道,“余重新安排一下也就是了。”

“可别说笑了。”

伯阳翻过一页名册,重新低下头去:“能干又不是要一直干的理由,总不能什么事情都交给您来做吧?总归都是璃月人,我们处理比您自己从头开始上手更快些,和那些百姓说话聊天也知道怎么开口更合适,让您亲自处理这等小事,就算是鬼也要吓得再死一次,还请您看在我和怀峰大人都辛苦了这么久的份上,就别多插手了吧。”

女王眨眨眼,不说话了。

黄泉乡已经不像是之前那样混乱无序,有了一位前璃月七星的加入,很多原本毫无头绪的工作瞬间被理清了思路,黄泉之主倒是一贯的不闻不问,但在那位老人选择留下之后,取代了原本一片荒芜空地,宛如璃月玉京台一样的建筑群落也说明了她的态度。

当那座庞大的鬼城在她手中一点点建造完成,黄泉乡上空那种原本清澈剔透的黄昏晚景被无星无月的虚无黑夜一点点笼罩侵染,看着黄泉冥府相对而立,看着万鬼入城寻找属于自己的位置,伯阳心中也隐隐感觉到——这就是真正的开始了。

只不过他对黄泉之主的称呼仍然算得上是个为难的问题,好在他现在的定位也算得上模糊,非君非臣的关系,含糊只称声主子,对方也不反对。

但是,伯阳真正棘手的麻烦也是从现在才开始。

简单来说,就是活太多了。

那位璃月七星可谓是在这里如鱼得水相当惬意,且不说人与鬼的界线要求本就不同,单单是这里没有每年一次的帝君神谕就让这老爷子高兴得很,倒不是说帝君的安排不对对璃月没好处,几千年的积累下来已经证明了岩王帝君的选择是最优选,可话又说回来,但是哪个有能耐坐上那个位置的没点自己的心思和野心呢?

“这也就是我已经死了,而且岩王爷不在这儿可以偷偷抱怨一句,”老头眨眨眼,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快乐:“但是不用考虑指标和方向完全顺着自己的意思来,这可不是璃月七星之前会想的事情。”

伯阳眼睁睁看着最初下来的一个斯文儒雅温文有礼的老爷子渐渐变得放飞自我无所顾忌,黄泉之主不给他设置任何界线,只要能在最后送这群鬼去入轮回那么随便他搞什么都行,至于手段是否粗暴制定的规定是否稍显严苛,名声又会变成什么样子,老头看起来比她还无所谓:反正大家都是鬼了,容错率也是很高的。

伯阳这个时候,还没有注意到问题所在。

但是在眼见着黄泉乡的鬼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谨慎言行,到嫌弃自己身上血肉腐烂难看得很,干脆相约去黄泉里洗个澡,出来后就剩一具白森森的骨头架子喀拉喀拉到处闲逛的时候……伯阳开始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

对于如何治理冥府鬼城,黄泉之主不会给出属于她的建议。

她只会说看不顺眼的鬼就拿去砌墙。

然后一群事不关己的鬼围在旁边看着谁被塞进墙里,若只是做错小事的,那么过一会就可以你一根我一根的把人家拆下来;若是个什么死后还不知悔改暂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最合适的家伙,那就在墙上嵌着吧。

目前为止,黄泉之主唯一让这里的鬼魂集中私下忍不住偷偷抱怨的地方,也就是她不许种菜。

部分璃月鬼对此表达了强烈的抗议——虽然我们不吃也吃不了,但是不能吃菜和不能种菜是两个问题!

但是那位看似严苛的界线其实也很模糊。

比如说之前有位死心眼的姑娘,生得花容月貌风情万种,被负心的情郎骗了钱又骗了身子,被毒杀的时候肚子甚至尚未显怀,可即使如此这姑娘还是抽抽搭搭说要等着情郎下来,他对我那么坏一定是家里不同意有苦衷,他虽然杀了我可他最后说了爱我,我一定要等他下来听他和我说清楚……结果没过两年那位情郎因为拈花惹草不加节制,年纪轻轻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下来之后遇见自己昔日情人,第一眼甚至都没认出来。

那姑娘当时就疯了。

据说当时的围观鬼说,黄泉之主似是正巧路过,认真教了那姑娘如何把死鬼变成可用建材,于是那娇娇弱弱的姑娘一边哭哭啼啼一边手脚麻利的把情郎拾掇好了,围观的吃瓜鬼众纷纷热情地出手帮助,就种植方面给出了各自的有用建议,也算是趁机过了一把种菜的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