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商公子殷勤的端上雉羹,程熙之拿起勺子,品尝了两口,好咸,还有点油腻,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这样平平无奇,还有一股子药味儿的雉羹,竟然能掀起那么多人的口舌之欲,甚至各地节度使为了一品雉羹,散尽千金。

程熙之又尝了一口,还特意咂了咂嘴,味道还是一般般,都不能说上乘,别说是大明宫中的御膳了,单单是沧景的膳夫,都比这熬制的好。

程熙之哪里知晓,他的味觉是没有差错的,金商公子熬制的雉羹其实便是一般般,并不如何出彩,因着金商公子阿芙蓉的药材全都被调包了去,所以这雉羹也变得普普通通,再无特别之处。

若非要说有什么特别,就是这雉羹中的补药多了一些,许多虚不受补之人喝多了容易上火。

程熙之喝了三口,实在尝不出哪里好喝,便推开在一边。

金商公子好生奇怪,怎么旁人都对自己的雉羹痴迷,而这个程熙之喝了三口便弃之不理?金商公子知道雉羹中有猫腻,多喝令人上瘾,因此他自己是不敢尝试的,加之他完全不懂得药理,也没有发现阿芙蓉的药材被调换了,所以是无从发觉端倪的。

金商公子咳嗽了一声,道:“程三公子,您若是不喜欢雉羹,饮酒罢,请幸酒!”

他亲自给程熙之倒上酒水,程熙之心情很差,正需要酒水消愁,便端起来豪饮了几杯,两颊顿时微微发红。

程熙之埋头喝酒吃肉,喝了几杯之后,也发泄了不少,便站起身来道:“我也吃饱喝足了,那便告辞了。”

“诶,等等!”金商公子哪里能让他走,还没说正事儿呢。

“还有什么事?”

金商公子尴尬一笑:“其实,我还有一些要紧事儿,没有与程三公子言明,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开这个口。”

“既然如此,”程熙之道:“那就别开口了,我回了。”

“等等!等等!”金商公子哪知道他如此实诚,赶紧道:“是这样的……程三公子,您不觉令人愤毒么?陛下独独宠信范阳节度使一个,宫中已然传出了天子要给幽州增加粮饷的传闻,你觉得这是空穴来风么?”

程熙之眯了眯眼睛,没说话。

“且不说我们金商,”金商公子拱火道:“就说你们沧景,这么多年来,一直维护天子,维护陛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罢?那范阳节度使算什么,打一打契丹人,就有天大的功劳了?也没见他们立下什么劳苦功高的大功,你说这气不气人?”

程熙之的心情方才好转一点,被金商公子这么一说,火气噌噌的往上冒,脸颊瞬间涨红。

金商公子压低了声音:“程三公子,要我说……你我联手。”

“联手?”程熙之奇怪:“如何联手?”

金商公子神神秘秘的道:“陛下如今已经被范阳节度使给蛊惑了去,觉得幽州抵御外敌,比咱们这些节度使防御使都要忠心耿耿,强上百倍,咱们这么多年,尽职尽责,兢兢业业,全都被当做了良心狗肺,你说能不寒心么?我都替程三公子寒心!不如……我们联手,这沧景节度使年纪大了,雄心壮志大不如从前,但是程三公子您不一样,我看得出来,你是程家里,最为出人头地的一个,只要我金商,与你程三公子联手,必然能让陛下看清楚范阳节度使真正的嘴脸!”

程熙之道:“你还是没说如何联手。”

金商公子拐了这么大一个弯儿,一直没说到重点,这回可算是铺垫完毕,幽幽的道:“兵谏!”

“兵……”程熙之险些喊出来,幸亏他还有些承算,怕隔墙有耳,压低了声音道:“兵谏!?你这是谋反!何止是杀头,要株连九族的!”

“这如何是谋反?”金商公子道:“这是劝谏啊!昔日御史大夫刘长邑执戟上殿,陛下不但不责罚他,还褒奖了他的忠心,我们现在的做法,也是忠心耿耿的兵谏啊!陛下听信了范阳节度使的谗言,只有兵谏,才可以令陛下清醒起来!”

程熙之摇手道:“我虽是沧景节度使之子,但你找错人了,我手里并没有任何兵权,再者说了,阿爹心里头的人选是大兄,何时能落到我一个庶子的头上?”

金商公子笑道:“程三公子,您可不要妄自菲薄,程家这么多公子之中,您是最为优秀的一个,也是最能领兵的一个,要我说,什么程家嫡长子都远远不如您,是拍马也赶不上的,程三公子就是输在庶子这个名份上,如果你我合作,等兵谏成功,程老将军一定会看到三公子您的优异之处啊!”

程熙之心头狂颤,是啊,我就是输在庶子这个名头上,我出生在何处,是嫡子还是庶子,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金商公子继续撺掇:“而且谁说三公子您没有兵权的?”

程熙之眯眼道:“此话何解?”

金商公子道:“三公子,你有兵权,只要你……悄悄的将程老将军的节度使兵符拿到手,凭借你程家三公子的名号,不就是握住了兵权么?”

程熙之震惊的道:“你……让我偷盗兵符?!”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