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郁臣还在营帐中,吓得他立刻后退三步,撞到了桌案,咕咚一声竟然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营帐里黑压压的,刘觞提着宫灯仔细一看,这才惊讶的道:“小郭……将军?”

小郭将军这四仰八叉的跌在地上,像个翻个儿的大王八,也不知道在做什么,脸色还涨得通红,好像能滴血似的。

刘光反应迅速,见到儿子进来,立刻一拉绣裳,将半退的绣裳整理整齐,起身点起灯火来,道:“觞儿,这么晚了,你怎的过来了?”

刘觞瞥了一眼郭郁臣,道:“阿爹,我有话,想要单独与你说说。”

郭郁臣连忙从地上爬起来,道:“郁臣先告退了!”

说着,火急火燎的跑出去,咚的一头撞在帐帘子的木架上,撞得头晕眼花,捂住自己的脑门也来不及喊疼,埋头跑了出去。

“噗嗤……”刘觞没忍住笑出了声。

刘光无奈得道:“这个呆子。”

“觞儿,”刘光又道:“这么晚过来,也不加件衣裳,野外那么冷,不像是城中,快来。”

刘光把被子掀开,让他钻进去。

刘觞钻进被窝,拉着刘光,两个人并排躺在一起,迟疑了很长时间,刘觞都怀疑阿爹已经睡着了,这才道:“阿爹,你睡了么?”

“没呢。”刘光的声音很轻,很温柔,道:“有什么事儿,说罢。”

“阿爹……”刘觞唤了一声。

“嗯。”

刘觞又唤了一声:“阿爹?”

“嗯。”

刘觞第三次唤了一声:“阿爹。”

刘光好笑的道:“这是怎么的?光叫阿爹,却不说话。”

刘觞道:“无论我叫多少声阿爹,阿爹都会答应吗?”

“那是自然。”刘光凑近过来,搂住刘觞,让他躺在自己怀里,道:“因着你是我儿啊。”

刘觞浑然僵硬,道:“那……若我不是你的儿子呢?”

“觞儿?”刘光眯了眯眼睛,道:“你……”

到底想说什么?

刘觞心情平静了不少,一咬牙道:“其实阿爹你早就发现了吧?我会泅水,而且水性很好,上次在太液湖,还救下了溺水的天子……我不会打毬,别说是打毬了,其实我连骑马都很勉强……我还不会丹青水墨,写毛笔字勉勉强强,水墨画却太强人所难……这些,阿爹早就知道了吧?”

刘光一时没说话,昏暗的营帐陷入了寂静。

刘觞开口反复询问:“阿爹,早就知道吧……知道我根本不是你的儿子。”

刘光抱着他手臂突然收紧,他的声音很笃定,道:“觞儿,你是我的儿子。”

刘觞一愣。

刘光的嗓音幽幽的道:“的确,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会游水,而且水性了得,你对打马球一窍不通,更不会什么水墨丹青,就连你的一手字,也写得差强人意,惹人好笑。”

果然,刘觞心窍中只剩下果然,枢密使刘光如此聪敏机警,果然早就发现自己是冒牌货了!

“但那又如何呢?”刘光反问道:“你就是我的觞儿啊。”

“阿爹?”刘觞喃喃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