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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天鹞冷然道:“你想车轮战么?”

林纯白他一眼:“谁希罕与你车轮战。我见不得你欺负人,更是瞧你的‘生气把式’不顺眼,一时兴起就想教训教训你,你若是不敢打就灰溜溜地滚下台去,不要在这里撒野,妨碍我们争夺盟主。”众人早看不惯孟天鹞,林纯如此说顿时惹来一片喝彩声,林纯笑吟吟地背对孟天鹞朝着台下抱拳施礼,一付不将孟天鹞放在眼里的神态。

孟天鹞气得七窍生烟,但见林纯如此有恃无恐,似是颇有来历,勉强按住怒火问道:“你是什么人?师承何门?”

林纯一瞪眼睛:“你这人好罗嗦,要打便打,问那么多做什么?”

孟天鹞摸不清林纯的虚实,不敢托大:“你若是要争盟主之位就应该按规矩来……”

林纯抢白道:“你既然要与我讲规矩,那我就问你:你们神禽谷远在塞外,跑来振武大会上捣什么乱?而刚刚苍雪大师明明说好不许挟私寻仇,你却为何要找沈老前辈交手?你既然已占了上风,却为何毫无江湖气概百般折辱对方?既然是光明正大的切磋武功,你铁爪中为何暗藏机关伺机伤人?”

林纯问一句,台下众人就呼应一声。孟天鹞如何斗得过林纯的伶牙俐齿,顿时语塞,愣了一下方勉强大声分辨道:“我与他几日前有约在先,并非挟私寻仇。”

他不提几日前的事也还罢了,一提及林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二话不说提针便刺。

孟天鹞见林纯来势凶狠,退开半步。明镜先生眼睛一亮:“此乃公孙映雪独门的织女针法,姿态轻柔,招式劲捷,挥洒时若行云流水、繁复时若落英缤纷、进攻时如刺锦绣帛般恣肆灵动、防守时又如补织天衣般绵密不露……只看这一招‘天河倒悬’,便足有公孙映雪昔日的八九分火候。不过公孙一脉向来只收女弟子,莫非这位是女扮男装……”群雄看到林纯虽是一脸病怏怏的样子,但身材娇小,声音如黄莺出谷般清脆动听,早猜想或是女子所扮,舞宵庄主林纯的名头虽大,但巧情针少现江湖,更无人知道她是公孙映雪的弟子,所以群雄虽听明镜先生道出了林纯武功的来历,却未因此而生疑。公孙映雪昔日名动武林,凭一套自创的织女针法成为一代宗师,这些年虽归隐京师,但在江湖上仍是威名不坠,在那些才出道的江湖后辈眼中便如一个传说中的人物般,众人本就不齿孟天鹞所为,再听到面前这位女扮男装者乃是公孙映雪的弟子,更是一边倒地为她鼓掌助威。

孟天鹞亦听闻过织女针法的厉害,他尚是第一次与巧情针这类细小兵刃过招,一时瞧不清林纯的招路,只以一对铁爪护住胸前要害。林纯见孟天鹞只守不攻,更是尽展所学,将织女针法繁复绵密的特点发挥得淋漓尽致,看得人眼花缭乱、目眩神迷。

林纯与孟天鹞的武功本在伯仲之间,只是孟天鹞先被折了锐气,又不熟悉织女针法的路数,再听到台下几千人的吼声,不由有些惊慌失措,一时落在下风难以扳回均势。

明镜先生起初尚怕林纯有失,见她大占上风,放下心来,悠然点评双方招式,他眼光独到,听者皆大有裨益,林纯亦是心神领会,她出道以来本是极少与人争斗,对敌经验不足,此时孟天鹞只守不攻恰好给她喂招,初时针法变换间尚有些生涩,渐渐娴熟。左手弹扫轻抚犹若挥梭织布,右针点刺插挑宛如穿针引线,姿式虽然优美,招法却是狠辣无比,直将孟天鹞杀得浑身冒汗,不住倒退。

当年左狂被迫入神禽谷中,苦思数年后模仿猛禽猎食飞翔的姿态创下了神禽八式,分别是:“凌宵”、“翔空”、“斜渡”、“冲天”、“穿云”、“射日”、“惊月”、“探星”八式,脱胎于分筋错骨手,配合敏捷的身法,再以铁爪相辅,凌厉无匹,名称虽只有八招,其中却暗含数百种变化,乃是左狂专门针对江南十九剑派所创下的武功。有道是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神禽八式胜在近身贴战,若是对战长刀、宝剑等适用于中远距离攻击的兵器可略占上风,而碰上了同样利于近战而小巧灵动更胜一筹的巧情针,却是恰恰遇见了克星,处处缚手缚脚施展不开。

激斗中林纯寻到孟天鹞一处破绽,轻喝一声欺入中宫,半尺银针若出水蛟龙,在方寸之间腾挪变化,招招不离孟天鹞胸腹大穴。孟天鹞被巧情针逼得手忙脚乱,左右支拙,不断后退。几声轻响过后,孟天鹞身上衣衫亦被巧情针勾破几条缝。

孟天鹞争斗经验丰富,渐已瞧出巧情针的诸多变化,他见林纯身材瘦小,又听明镜先生说她是女扮男装,料想她招式虽然精妙,但气力必是不济,口中呼喝连声,铁爪翻飞,欲要借铁爪与巧情针相碰之际扳回均势。眼见林纯银针刺向左颈,稍稍偏头避开要穴,忽一声厉啸,铁爪扬空一闪,长身而起,一头撞向林纯怀里,铁爪趁势由下往上撩向林纯下颌。这一招乃是神禽八式中的“斜渡式”,处于劣势时往往可以此招反败为胜。谁知孟天鹞一招出手,却忽然脚下一空,原来他只顾防御巧情针,不知不觉间已退至高台边沿,这脚踏空登时一个踉跄,“斜渡式”亦使得不伦不类,下盘露出空门,被林纯趁机一足踹中大腿,朝台下落去。

孟天鹞一声大叫,虽败不乱,他神禽门的轻功别出心裁,身体在空中一个转折,一把抓住台沿边的旗杆,在空中荡了回来,重又向林纯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