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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问风不答反问:“你可听说过六十四经堂这个名字?”

苏探晴道:“这名字好奇怪,可有何来历?”

陈问风缓缓道:“那是近两百年前的事情了。元兵初占我中原河山,虽然百姓们慑于元兵铁骑之威,但各地武林却从未有一刻停止过反抗。蒙古人以武力征服天下,骄狂自大,从不将中原武林放在眼里。元武宗三年,蒙古人在九宫山发起了一次武林大会,遍邀中原武林好手,名义上是汉蒙间切磋武功,实则想以蒙古人的摔角之术力压中华武技。可笑蒙古人虽以骑射驰名天下,但若论武功,摔角之术却远不及我中华武学的精深博大,那一次大会,中原武林精英齐出,令蒙古人连折七阵。蒙古人何堪受此一辱,恼羞成怒下发动铁骑横扫武林,将少林武当华山峨眉等名门大派的武学典籍掠夺一空,然后去芜存精,只留下六十四卷武学著作,其余尽皆都付之一炬。所以中原武林自此一蹶不振,许多绝技亦因而失传了。那铁元山本是点苍剑派的一代宗师,是当时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经此一役后竟然性情大变,转而投靠蒙古人以求荣华富贵。自告奋勇集结一帮蒙古武士秘密成立一间武堂,专门用以研究这六十四种武学至典,便称为‘六十四经堂’。”

苏探晴听得目瞪口呆:“为何我从没有听人说起过这些事情?”

陈问风叹道:“这是中原武林的奇耻大辱,自然不会多提。从那以后,中原武林就此衰落,越是来历久远的名门大派越是元气大伤,直到驱逐鞑子后,方始渐渐恢复元气,也正因那些名门大派的武学宝典奇招秘技大多失传,才有了后来江南十九剑派的堀起。”

苏探晴问道:“中原武林可曾把这些武学宝典夺回来?”

陈问风摇头道:“围绕着这六十四卷武林秘籍,中原武林与蒙古武士间不知发生了多少次明争暗斗,却一直未能如愿。后来元帝见汉蒙武林为此事争战不休,又怕中原武林抢回宝典,便将那六十四经堂转移至塞外一个无名山谷中。中原武林亦曾派出了无数高手远赴塞外,却都是一去之后再无下落,时日久了也只好作罢。”

苏探晴心情沉重:“那六十四经堂既然集中了天下武学至典,铁元山岂非武功大进,中原武林再难以与之争锋?”

陈问风道:“也不尽然。蒙古人以为将这六十四卷武林秘籍融会贯通后便可天下无敌,岂不知中原武林那些武功都是经了千百年来的锤炼,每一种武功皆是博大精深,朝夕难成,且各有所长。譬如武当太极拳法讲究以柔克刚,少林伏虎神拳又是外门硬功,峨眉剑法阴柔难测,华山剑法大气磅礴,要想将之汇为一体又谈何容易?那铁元山虽是天赋极高,却也未能因此修成天下无匹的武功。反是因为中原武林悬出重赏要他的人头,只得就此隐居塞外,终身不敢再踏入中原半步。”望着苏探晴语重心长道:“人生行事偶有差错在所难免,虽入邪道,只要尚存一丝未泯天性,还可及时补救;但在事关民族大义这些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却是不能有半点含糊,一旦踏错一步,不但终身抱恨,更会惹来千载骂名。”

苏探晴知道陈问风借机点醒自己,连连点头:“前辈尽可放心,晚辈定会谨遵教诲。”

陈问风又道:“这铁湔既然姓铁,又有汉人血统,老夫便猜想他或是铁元山的后人。或是参透了六十四经堂中的武学秘籍,方才一举夺得蒙古第一勇士之位。若真是如此,他应当有些真才实学,不容小觑。”

苏探晴冷笑道:“此次铁湔不但要张宗权一起参加振武大会,还扬言要当着天下人之面与前辈一战,以挫江南武林的士气。”

陈问风眉稍一挑,哈哈一笑:“老夫这些年久不与人争斗,一身筋骨都快闲出病来了,此次倒要看看他六十四经堂经过这些年的苦心研究,能悟出什么可怕武功!”

苏探晴道:“前辈且莫大意。晚辈还探得消息,铁湔不但要暗中助那张宗权在振武大会赢得天下英雄归心,而且还要故意引起朝廷注意,好趁官府出兵的时机,蒙古铁骑再重新大举南侵。”

陈问风脸露惊容:“这一招好生毒辣。难怪此次振武大会声势如此招摇,整个武林闻风而动,官府岂能没有察觉?老夫对此早有些怀疑,只是想不到其中竟有这一层的原因。”又问苏探晴道:“此事非同小可,你这些消息却是由何得来?”

苏探晴知道陈问风这样的老江湖心计缜密,若要取得他的信任绝不能有任何隐瞒,当下便把自己昨夜在襄阳城外荒谷所听到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连自己打算让襄阳官府通缉钱楚秀之事亦如实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