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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纯瞪他一眼:“你又可惜什么?”

罗清才眉梢一挑,装腔作势地叹道:“可惜生死由命。我虽隐隐觉得此件事亦是我命中一劫,却知道姑娘必定无法对我下手。”

林纯恨声道:“谁耐烦与你瞎说,我看你不要叫罗清才了,改名叫罗嗦吧。”扭头就走。

罗清才哈哈大笑,他平日与林纯说笑惯了,欣赏她天真俏皮活泼可爱,虽然被骂亦不生气,反而重又叫住林纯,沉声道:“林姑娘留步。顾凌云既已被擒,你便是追去亦于事无补,反倒惹来侯爷的疑心。”

林纯亦自觉刚才的失态,想想罗清才的话也是道理。六神无主下不由问道:“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罗清才正色道:“依我看,现在林姑娘只有一件事可以做?”

林纯知道罗清才虽然一向疯言疯语,却亦是洛阳城中绝顶聪明的大才子,他既然如此说必有道理,连忙问道:“做什么?”

罗清才嘿嘿一笑,举杯道:“陪我喝一杯美酒。”

林纯气得七窍生烟,正要发作。却听罗清才悠然道:“林姑娘莫要动气,昔日李太白说得好: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想那人生苦短,瞬息即过,如今有酒有菜,更有我这个洛阳大才子为伴,林姑娘又何须着急呢?”听他的语意,竟是把自己比做诗仙李白了。

林纯冷静下来,微叹一口气,上前到桌边陪罗清才坐下,也不避嫌,端起面前一杯酒一饮而尽。

罗清才笑道:“我平生饮美酒无数,此酒足可入围三甲。林姑娘不妨细细品味,方知其中滋味。”又喃喃道:“齐掌柜一死后,这美酒的制法不知亦会随之失传?若是由今往后再也喝不到如此佳酿,岂不是太过可惜?”自林纯进酒楼后,他连说了三次“可惜”,一是叹顾凌云英雄年少却被摇陵堂擒住;二是笑诌自己不能死在林纯手下;却唯有此次担心美酒失传的模样最是心痛。看来在这位洛阳大才子的心中,英雄与美人都比不过眼前的杯中物。

林纯虽是摇陵堂重将,一向不管堂内诸事,堂中上下亦知道这个小女孩天性爱玩爱闹,却最怕麻烦,有什么重要事情亦只是事后通告她一声。所以此次伏击顾凌云的行动林纯事先并不知情,而等她得到消息赶来移风馆时,段虚寸与风入松早已是人去楼空。她并不知晓齐通的身份,此刻听到罗清才说起齐通之死,还只道战况惨烈殃及池鱼,心想罗清才既然亲眼目睹,虽然他不通武功,但见识颇高,倒不如从他口中问出些当时的情况。不过罗清才虽非武林中人,但顾凌云身为摇陵堂大对头炎阳道护法之事天下皆闻,询问时可不能太露痕迹……想到这里沉住气,缓缓问罗清才道:“昨夜舞宵庄中的寿宴不见你人影,却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罗清才两手一摊,无奈叹道:“还不是因为昨晚又输得精光,心灰意懒之下亦不想去凑热闹,免得惹人生厌。”看林纯坐立不安心急如焚的样子,微笑着举杯相邀:“来来来,我再敬林姑娘一杯。”

林纯见罗清才只是不着边际地含糊其词,恨声骂道:“你这个讨厌的大赌鬼。我还有事情,可没空理你。”她此刻正在气头上,说话亦毫不客气。

罗清才夸张地大叫:“林姑娘莫走,小生尚要等你救命。”

林纯奇道:“你好端端地喊什么?”

罗清才一本正经道:“刚才风入松本说要请我喝酒,如今却跑得不见影子。齐掌柜人都死了,我虽身无分文,亦不能白喝他的美酒。你不留下酒资,难道当我罗清才是赖账之人么?”他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仿似输得精光之人不是他而是林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