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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柳飞仪背过身去,自顾捧着两块红薯,匆忙地向嘴里塞,这刻能有如此美味吃果腹,她才不去管那么许多。多年在妓院成长的经验告诉她,到手的东西不要,一会儿就不一定是自己的。

“吃吧,噎死你!”杨云仇的话如石子般地从空气弹起来,惊得坐在地上的黑衣男孩一楞。夜里欢抬起乌黑的眼眸,看向那个跺着脚咒骂的杨云仇,没有插上话。

“算了,云仇。”江武兴舔净了手指,嘻哈着劝:“义父不是说以后要是我们争气,就封我们做护法么,到时候什么美食吃不到,别不要生气啦。”

“是么,我有生气么?”杨云仇将那怒气压在眼下,眸子一转,忽又压低了声音道:“哎,武兴,刚才我可看见两个教徒拎着只兔子说晚饭下酒,我们不如去偷一些过来吧?”

“偷?”听到这个字眼,其余三个孩子均是被吓了一跳,江武兴登时捂上了杨云仇的口,“嘘……这事儿若被义父知道了,可就不得了啦。”

“放开我!”杨云仇一下打落了江武兴的手,“怕什么怕,就咱们四个知道,谁都不说出去,还会有谁知道,有什么好怕的?”

“还不怕?”柳飞仪心满意足地吃完了手里的大半个红薯,站起来提醒:“云仇,听说你被带上山来时候可是因为爬树遭过义父一顿暴打,在床上足足躺了半个月吧。鞭子的滋味你还没尝够啊,不怕?难道你把这事忘了,真被摔傻了?”

“我……哼,一群胆小鬼!”杨云仇被噎得面上一红,赌气:“你们不去,我自己去!你们若是谁说了出去,我一定用剑割了你们的舌头。”说罢,他提起长剑,在岩石上“当当”劈了两下,气呼呼地跑开了。

“哎,云仇!”江武兴拾起佩剑,发足欲奔,却被夜里欢喝住:“武兴,别去追!云仇不会真去的。”

“就是,他那种胆小鬼,只会说不会做。”柳飞仪奚落一句,摩挲着横放在膝上的小剑,叹气:“还真是想不出兔子肉的味道呢?”

“这个简单。”夜里欢站起,从石旁抓起自己的剑,在走过江武兴身边时突然顿住,抿着的嘴角咧开了,露出了一个纯真的微笑:“晚饭就让大家吃上兔子。”

看见那样的笑容,江武兴一怔,眨了眨忽然迷糊起来的双眼。这个小他四岁的弟弟虽然不善表达,却是他们几个孩子中最爱笑的那个,而此刻那男孩脸上的笑容竟如皎月般得明亮照人,令他眼前出现一大片璀璨的光影。

“里欢,你要……”反应过来,江武兴意识到不好,再脱口惊呼却是晚了,那个黑衣的弟弟已然在畏日下缩成了一个黑点。

经过一个下午的苦练,几个孩子都已经身心俱疲,在别人去冲凉的时候,一个身穿黑衣的孩子悄然离开了队尾。夜里欢飞快地奔到山阴处,在那些长草横生的地方,费了大半个时辰,才寻到了那小东西的踪迹。长眸一凝,他一剑飞出,闪电般地穿入长草之中,跑过去举起了他的战利品——剑上挂着一只兔子,热血顺着兔子肚腹上的剑孔淅沥流下。

“开饭了!”

黄昏时刻,负责煮饭的男孩端上了一锅热气腾腾的兔肉时,江武兴、柳飞仪还在屋中比划着白天的招式。而这刻,他们闻到久违的扑鼻肉香,手中的剑和柳枝全都掉在地上,身子不由自主地跟着鼻子凑到了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