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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仁不知怎么了,收回柳剑,回过身来一看,聂瑶胸前插着一把钢刀,已经流了一大滩鲜血了。

他差点吓傻了,心中一股郁气在瞬间憋胀了起来,似乎要将自己冲开一般。他呆呆地看了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蹿到了聂瑶身后,连忙将自己的真气输到她的体内。

聂瑶的嘴角已经沾满了鲜血,呼吸已经变得急促起来了,冲着身后的王仁笑道:“嘿嘿,姐夫,你的柳剑真厉害。我好想学,可是我不得不先走一步了。”

聂瑛甚是着急,抓着聂瑶占满鲜血的双手哭起来了:“妹妹……你别说话,要撑着啊。你怎么这么傻,王仁哥哥可以救你的。夺命蝎前辈有解药了。”

聂瑶依然微笑,不过她好像看穿了王仁的谎言,盯着身后的王仁,迟迟都不肯把目光移开,跟聂瑛道:“姐夫是可以救我,可是我不想拖累他,不想让他为了救我,而做出昧心之举。我看到姐夫夹在中间,他好累啊,他真的好累。看到他受累,比让我受任何痛苦都让我更加难以接受。他是我最爱的人,可是我不想连累他,不想看到他终日愁眉苦脸。或许,这就是‘清水秧蒜’吧。”

聂瑛的眼泪滴到了聂瑶胸前的钢刀之上,顺着刀身流了下去,寒光闪闪,摄人魂魄。王仁的真气到她的体内已经如泥牛入海,回天乏术,只能停了下来,埋着头,蹲在聂瑶面前。此刻,他似乎也陷入了癫狂之中,虽然聂瑶的胸前插着一把钢刀,可是好像有另外一股力量将他的心整个撕裂。他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嘴唇,恨不得将自己的嘴唇吃到肚子里,让肉体上的痛苦来减缓他内心深处受到的折磨。鲜血从他的牙齿下方慢慢渗出。

聂瑶伸出沾满鲜血的双手,右手拉住王仁的手,左手拉住聂瑛的手,又跟二人道:“姐姐、姐夫,多谢你们给我这么多,在中原给了我一个家。姐姐、姐夫,你们一定要相亲相爱,替我向中原的爹爹尽孝啊。”

王仁根本无法憋住他的首滴泪水,任凭眼泪像钢珠一样砸在地面之上,有瞬间破裂。此刻,心中聚集的无奈与不甘让他早将功力运到顶峰,身体上的护体真气泛着时冷时热的气流,时而如寒气之源,时而如火炉一般。

他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拳头,左手深深地抓在自己的左腿之上,好像野兽在撕裂自己的猎物一般。他将头埋在聂瑶的胸前,松开牙齿下面流血的嘴唇,一字一字地道:“聂瑶,都是姐夫对不起你,是我……是我害了你。”

聂瑶终于忍不住哭起来了,眼泪好似伯延刚才打出的酒水水柱一般,从眼角往下滑:“姐夫,我真的好爱你,真的不想离开你……”

“好,好,好,你不会有事的,姐夫就算身败名裂、粉身碎骨,穷尽毕生功力,也一定会将你治好的。”

“姐夫,我好想一辈子陪在你身边,哪怕是成为常伴你左右的柳剑或者是玄武流星,可是我不能让你为了我而做出什么为难之事。我很清楚,很清楚这些日子你所受的苦,那种无奈、无计可施。在进入白矾楼之前,我就做好了这个打算,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结束你夹在两难之中所受的痛苦。”

就在此时,聂瑶口吐鲜血,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连忙将王仁的手抓得更紧了,急促地跟他道:“姐……姐夫,记得……记得在延州……在延州答应我的事……情吗?”

受聂瑶的影响,王仁痛不欲生,体内的真气分成了阴阳两股,一股原来元坤神功的纯阳之气,一股分成了利用八十一字真诀练成的元坤神功的阴柔之力,在他的体内迅速乱窜,相互激撞。渐渐地,他的奇经八脉好像要爆裂一般,产生了一种剧烈的撕痛,似乎是要走火入魔了。不过,他还是强行压了下来。

他当然记得在延州发生的点点滴滴,他答应过聂瑶三件事情,临死之前,亲她一口;死在自己怀中;将骨灰带回契丹。

他连忙压制住体内的真气,看了看聂瑛,不想聂瑛更加着急,连忙抓着他的双臂道:“王仁哥哥,我求求你了,我妹妹有什么要求,你都答应她吧。”

王仁不再犹豫了,将聂瑶抱在怀中,抱得紧紧的,用沾着鲜血的红唇,吻上了她的脸颊,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一团血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