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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是不说?”楚天英瞪着他。“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夺志。”雷九鸣一脸昂然。“那好,我饿了。”

下面,大头蛟拔出刀,做势便割。雷九鸣忙叫:“住手。”气虎虎的看着楚天英:“好吧,我告诉你。我跑出来,是因为和家里发生了争执。”“为什么争执,是不是……”楚天英一偏脑袋:“为了一个人。”“是的。”雷九鸣惊讶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而且是一个女人,一个年青的女人。”“对。”“这个女人想嫁给你,而你却不想娶她。”“正是这么回事。”雷九鸣大叫,眼睛因兴奋而睁得老大:“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简直神了。”

楚天英心道:“我能不清楚吗?我家里现就放着一个啊。”叹了口气,道:“好男儿的苦恼,都差不多啊。”这回轮到雷九鸣好奇了:“听兄台话中的意思,莫非……”楚天英在板凳上蹲了下来,抱着脑壳:“你知不知道,我也是有家归不得啊。”“也是因为女人?”“是的,都是那臭女人,赖在我家里不肯走。”

雷九鸣心想:“这么一点点年纪,就逼着娶亲了?”不免将信将疑。他不知道楚天英说的女人,不是老婆,是嫂子。但他极富同情心,眼见楚天英一脸苦恼,不免劝道:“世间事,本多无奈,兄台却也不必过分介怀。”

楚天英抱着头,闷了半天,大头蛟是个急性子,不耐等,问道:“老大,是不是将他们扔江里去喂鱼。”“喂你个大木鱼。”楚天英骂。跳下地,捋着雷九鸣手上绳子,一崩,扯做两截。他这一手,顿时惊住了满屋的人,三蛟帮人众,是震惊他如此轻率的放了雷九鸣这条大虫。而雷九鸣震惊的,却是楚天英的功夫,他自信一身内功已颇具火候,但挣了几次,腕上麻绳都是纹丝不动,里面掺着牛筋哩。想不到楚天英这三寸高一个小人儿,毫不费力的就这么扯断了。

楚天英拉了他手:“雷兄,先前不知底细,多有冒犯,尚请海函。”雷九鸣忙笑道:“不敢,还要多谢史台不杀之恩呢。”“别说这等话,都是天涯沦落人嘛。”雷九鸣热切的看着他:“相逢何必曾相识。”楚天英大喜,叫:“摆酒。”

酒席间,楚天英通了姓名年龄,雷九鸣听说他已十六岁,十分惊异。楚天英便说起昔年的玩皮往事,听得一桌子都乐了。楚天英胸无城府,雷九鸣则是坦荡君子,借着酒宴,真是无话不说。雷九鸣是个志诚之人,家里的事,轻易不肯对人言,一直憋在心里,这时便全倒出来,那种痛快淋漓,真非言语可以形容。

楚天英从他话中得知,他是大家之子,父母追求门当户当,为他聘了一位名门之女,他却不愿意。他饱读诗书,多才多艺,自情窦初开,他就梦想着要拥有可心的,她须有美艳如花,有温柔如水,有幽情如兰,有灵慧如珠。还要有巧遇的姻缘,春草长堤的异遇,或者秋风叶落的巧逢。他要的是一个用整个生命爱着,可以为她生、为她死的女子,而不是一个陪着他平平淡淡过日子的女人。

第二章:劫狱(18)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雷九鸣漫声低呤,突然一把拉着楚天英的手:“楚兄,请告诉我,到哪儿去找这诗一样的?”他已经有了醉意,脑袋摇摇晃晃,因痛苦而更加热切的眼睛在楚天英眼里急切的寻觅。但很快就失望了。“逆泗从之,道阻且长;逆流从之,宛在水中央。”

楚天英年龄够了,心却未开窍,对女人毫无兴趣。更由于龙玉凤的原因,几乎视女人为洪水猛兽了,看雷九鸣痛苦的样子,大不以为然,心底啧啧摇头:“看那熊样儿,也算得男子汉?比我大哥,真是有多远差多远了。”一杯酒下肚,突然想到一个绝妙无比的主意,一拍桌子:“太妙了,天才,就是这么办。”

雷九鸣正酒醉神迷的做白日梦,给他惊得抬起头来:“什么事?”楚天英笑咪咪的看着他:“雷兄,我带你去见一个女子。”雷九鸣一摆手:“楚兄错了,所览者,绝世之佳人耳,并非一般之丽色。”

“看来一般的言词也打他不动。”楚天英心想:“得我给他吹起来。”问道:“雷兄见多识广,可知古时最出名的有哪几个?”说到美人,雷九鸣来了精神,道:“中华古国,人文鼎盛,历朝历代,均有绝色,名动一时,而论到才艺双绝,万古留名者,第一当数西子,浣纱溪育西子女,馆娃宫里倾王城,真可谓倾城倾国之绝色;次者前汉昭君,曾使汉王无颜色,更令胡酋拜马前,安定大汉缰界近百年;后汉貂婵,美人计激英雄胆,冲冠一怒为,一举诛除乱汉之奸臣;最末者便是杨贵妃了,乐天诗说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美则美矣,但她迷惑君皇,秽乱宫廷,德行上便差了。”

他长篇大论,楚天英似懂非懂,也不在乎,只鼓掌道:“雷兄高见,让人耳目一新,但不知雷兄对当世女子,评价如何?”雷九鸣斟一杯酒,举杯道:“此四美,如明月,谁堪比拟?”“完全不可比?”“不可比,不可比,差之远矣。”雷九鸣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