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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好奇,你放心,我不说了。”青隆也知道私藏传单是要被枪毙的,所以很快闭上嘴巴专心干活。不一会,十几辆卡车就被塞满粮包。经过点名后,稻田和青隆都被选中押送粮食,坐上了最后一辆卡车。

徐徐驶出大门的运粮队,引起四野一阵骚动,数以万计的饥民从四面八方向道路涌来,但架在车顶的机枪和护卫士兵让他们不敢靠近,许多人只好跪在地上奢求士兵们能扔下几把米让他们熬碗粥。许多心软的士兵都将自己的一天的口粮,一个参杂着大量稻糠的米饭团扔给有孩子的饥民,稻田和青隆也把饭团袋扔了出去。虽然这样做他们就要挨饿一天,但起码明天他们还有吃的,而这些饥民很多人连树皮野菜都几天没吃到过。

眼看四周的饥民越来越多,导致车队行驶缓慢,满脸凶肉的军曹一个劲叫骂,还用竹鞭子抽打那些想靠近的饥民。“真是该死的家伙!”青隆看着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扭过头想和好朋友聊聊天出气时,却发现稻田偷偷拔出刺刀,扎破一个米袋,然后又偷偷在车子下面挖个洞,任由大米一点点从洞里流淌出去。

青隆吓了一跳:“稻田君,这是要枪毙的!”

“嘘,不要声张!”稻田连忙捂住他的嘴巴,向青隆努努嘴指了指前面卡车的底下。顺着他的手指,青隆看见每辆卡车后面都有一股手指粗的白米顺着车轮流淌到马路上,车上的士兵也都全当没看见。“这是怎么回事?”青隆前几天才调来,不明白为何每辆车都漏米。“这是我们唯一能帮助大家的事情。”稻田没有多说,坐直身体和其它士兵一样,假装没看见这种“运输损耗”。

看着缓慢扁下去的米包,青隆有些明白了。基地的军粮是不能私自偷出去支援灾民的,所以大家就想出这种办法,反正运到部队后他们也不会计较一包两包的“损耗”,毕竟这年头有的吃就不错了。车队缓慢前进着,身后的饥民开始哄抢落下的米粒,看着一些人为了沾满泥巴的几颗米粒大打出手,青隆虽然心里难过,但也知道身为士兵他们无能为力。再看车队最前面张牙舞爪挥舞竹鞭的军曹,对比四周默不作声的士兵,青隆叹了口气:“军曹知道吗?”

“他?哼!”稻田冷哼一声:“他应该去朝鲜被打死,而不是在这里!”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要是有一颗子弹打中他的脑袋,我肯定会……啪!”青隆刚要诅咒军曹,一声清脆的枪响陡然窜入耳朵。而被他诅咒的军曹更是脑袋一偏,然后喷着血跌落车下。

“有人抢米!”稻田立刻反应过来,子弹上膛准备揪出袭击者。虽然大家心照不宣用损耗借口偷偷漏几包米给饥民,但身为军人,他的职责就是保护大米。可等他上好膛站起来,一阵阵密集的扫射声陡然从四面八方响起!

上百名混在饥民中的国社游击队士兵挺冲锋枪,用饥民掩护冲向卡车。由于袭击突然,又都是扫射极快的冲锋枪,所以押运士兵和司机很快就被打死。“八嘎,你们这些帝国……”稻田口中的叛徒两字还没喊完,弹雨就洒在他身上,满身鲜血的倒在了米包上。“稻田君!”青隆见状顿时双目充血,但面对上百名如狼似虎的游击队士兵,也很快被淹没弹雨中。

“拿走,这些米都是人民的!拿走!”突然爆发的枪战,吓得饥民四散奔逃。但不久游击队占领车队后,他们就见到卡车上抛下一包包撕开的大米。雪白的米粒,瞬间激红了无数双眼睛,饥饿战胜了恐惧,数以万计的饥民狂奔呼喊冲向米包,哄抢踩踏争执殴打,瞬间马路就被挤满挤烂。

“八嘎!有人抢米,出击!”几公里外的基地发现异状后,军官立即纠集大批士兵准备夺回粮食。但由于抢米的人太多,他们被堵在后面根本无法前进,军官正着急该怎么办时,人群里又喷出数十道火舌对准他们,将士兵打得浑身是血。

“八嘎!开枪!开枪!”眼看局面越来越乱,一名中队长下达了射击命令。“嚯嚯嚯……”十余挺歪把子机枪,瞬间就在抢粮的人群里搅起腥风血雨,的饥民被子弹扫死。但已经红了眼睛的饥民还是无法阻止,一些人甚至还和上来制止的士兵殴打起来。

“这是我们的粮食!我们要饿死了!夺回粮食,夺回粮食!”在游击队的鼓动下,场面越来越乱,刹那间局势就开始失控。人性的丑恶在生死间彻底暴露出来,无数被煽动的饥民开始冲击军粮仓库,裹挟在他们中间的游击队员也适时地用手榴弹和迫击炮炸开沙包墙。整个仓库区,都是嘶喊、咒骂和密密麻麻的枪声,很快地上就铺满了尸体。

得知有人抢粮,根岛县司令部还立即调动四周的上万名驻军实施清剿,这愈发使得失态恶化。等到土肥原第二天赶到粮仓时,抢粮事件竟然造成了四百名士兵和一万余名饥民死伤!一时间,整个根岛县都充斥着“军队见死不救滥杀数万饥民”的消息。为扩大影响,德田球一和长野分别率领游击队不断袭击四周的粮仓和地主富户。开仓放粮制造混乱。不到三天,根岛县的骚乱就开始向外蔓延,兵库、奈良、爱知全都传来“暴民夺粮军队滥杀无辜”的消息。

消息传到东京后,裕仁立刻要求首相府和军部拿出办法,制止暴乱蔓延。首相小矶国昭和陆军大臣杉山元商量后,决定召集高级官员和将领,在九段坂的靖国神社商量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