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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内最前端的浮桥就抵达对岸,工兵用尽全部力气将粗缆绳固定在岸边。更多的工兵冲上还没组装好的浮桥,用钢板和螺栓加固。无数的子弹从他们身边掠过,爆炸激起的水柱密密麻麻,很多人才跑上去就被子弹击中,最后他们不得不匍匐在桥上,用手把手传递的方式从后面接过零件将四块浮桥固定在一起。

这是令人发麻的半小时,后面的炮火还在不断延伸,近距离的迫击炮和重机枪一遍遍扫着,连坦克都冲上来掩护。“上上上,该我们了,冲冲冲!”当浮桥上的工兵班长打出一枚信号弹,赵浩文在排长的带领下,猛然冲出掩体向浮桥跑去。子弹从身边掠过,粗重的喘气声和哒哒扫射交织在一起,当踏上摇摇晃晃的浮桥时,随便看向哪个方向都是尸体和鲜血。

酣烈的战火让士兵忘记了惨状,发了疯般冲向对岸。刻入骨髓的训练告诉他们,如果长时间拥挤在狭窄的浮桥上,就会成为子弹的靶子。赵浩文所在的排第二个冲上河岸,沿岸高高的河堤让大家有了喘息机会,数以百计的突击队靠在河堤死角,等待后面的第二轮炮火掩护。“嗖嗖嗖……”让人头皮发麻的橘黄色尾焰拉出道道烟雾,再次从赵浩文头顶越过,然后准确将河堤两公里外变成火海,士兵们甚至能听到对面传来的惨呼和叫喊。

“翻过去,翻过去!机枪,机枪掩护。”半小时前,还嘻嘻哈哈的排长脸色严肃,指着河堤上的灌木缺口,大声地下达命令。机枪手躲在灌木后面,不停地扣动扳机,长长地子弹带飞速消耗,眨眼间脚下就散落一堆黑色的可散弹链。老兵们速度最快,猿猴般跨越灌木向纵深跑去,赵浩文跑在最后,这不是排长特意照顾,而是和老兵相比,他的动作太慢了。

赵浩文跟着排长的脚步,压低身子忽左忽右,钢板和装备让脚步渐渐沉重,胸口更像烧着了一样难受。眼看马上要冲入丘陵,以为能好好休息会的他还没加快脚步,对面就射来一串子弹。d机枪特有的嚯嚯声中,子弹在队伍中搅起大片血雾,最前面的战友不断倒下。三三战术最大程度确保不会部队被一次击溃,所以后面的士兵纷纷卧倒。“84火!”排长的大喊中,扛着84毫米无后坐力炮的掷弹兵爬到前面,蹲下身子对准机枪火光部位。

轰!

百米外的隐蔽机枪点化为一团火球,但没等大家开心,火光的后面就出现几名苏军拖着一门37毫米战防炮爬上高地的画面。“王八蛋!是战防炮!站起来,跑,不要停,跑起来!快跑!想活命就往前跑!”见到战防炮,排长吓得魂飞魄散,挺身而出挥动手臂催促大家快跑。刚刚解决机枪的突击排又慌忙地爬起来,继续向着战壕方向冲去。

“轰轰轰……”37毫米战防炮速度很快,不断在冲锋队列中炸开。区区五百米似乎成了永远也跑不到头的噩梦,不断有人被炮弹炸得血肉模糊。就在这个关键是时刻,一种从未听过的声音从耳旁划过,然后那个躲在大树后面,用厚厚沙包做掩体的战防炮如同一枚超大号烟花,猛然炸开,零件和炮管被卷上半空,冲击波贴着地表横扫扩散,还波及本方突击队。幸好,由于距离远,只有三名士兵被误伤,一人死亡。不管怎么说,缺口打开了,也没人在乎被误伤的倒霉蛋,大家蜂拥着从战防炮的位置冲入敌人第一道战壕。

赵浩文跳入堑壕后,还特意向后看了一眼。目光中,两辆他从未见过,顶着一排粗铁管的装甲车已经从河堤爬了上来。看到六根粗黑的管子,他就明白刚才那骇人的一炮,肯定是它们弄出来的。有了突然到来的重型火力,他心底的恐慌渐渐消散。狠狠地一拉枪栓跟着队伍紧贴战壕向密集的敌人冲去。两辆破障火箭车也很快爬到他回头的位置,对准一公里外第二道战壕掷下一枚枚骇人的300毫米重型火箭弹。虽然火箭弹主要在表层爆炸,实际并不如210毫米榴弹炮,但对付开阔地表的战壕威力足够。为确保一定精度,安装在弹尾的小翼帮助火箭弹连连命中战壕,二十多公斤tnt炸药不断将一截截堑壕掩埋,沙包和泥土的掩体在爆炸中四分五裂。

可怕地威力摧毁着苏军坚守的信心,不断有人吓得拔身逃跑。

天色一点点放亮,赵浩文不知道自己打出多少枪,跑了多少路,他只知道自己前面的敌人似乎怎么杀也杀不完,每当抢到一截战壕,战壕死角里就会钻出更多的敌人,拼命地向他们开火。整整一个突击派只剩下17人,剩余的伙伴不是找不到就是倒在了短兵相接的堑壕战中。

“小心!”

排长尖叫着,猛地一把将他推到。人倒下的瞬间,大威力的苏制木柄手榴弹就从前面炸开。隆隆的爆炸中,赵浩文感觉什么东西从脸上滑过,等他重新恢复视线,才发现排长半条胳膊都被炸断,骨头和血管暴露在外面,还在拼命流血。“排长,排长!”“没死,老子没死!哈哈……我就说,老子是炸不死的!冲,冲啊,王八蛋,你哭丧个屁!老子死不了!给我宰了他们!”医护兵迅速跑了过来,用绷带扎紧肩膀处的大动脉,然后注入吗啡减少痛苦。赵浩文用力地喘着粗气,凝望了血肉模糊的排长一会,咬着嘴唇发了疯般向前冲去。

“替排长报仇!杀啊!”

整个战壕内,都充斥着疯狂地叫喊。赵浩文刚越过堑壕拐角,一柄雪亮的刺刀就从斜刺里扎中他胸口的钢板。对面的苏联兵似乎没想到刀尖会被阻挡,还没反应就被购买专利生产的1917温彻斯特霰弹枪对准脑袋。在他惊恐的目光中,18毫米口径霰弹冲出短粗的枪管,直接将他的脑袋轰飞半边。

没有任何的迟滞,短短两个小时的战斗让赵浩文像老兵那样,眼中只剩下敌人、敌人、还是敌人!堑壕被不断扯开,当最后一枚霰弹打光,他拔出手枪击倒躲在堑壕侧壁地洞试图偷袭的苏联兵后,等待许久的冲锋号终于响起。扭头看去,四公里外的河道上,成千上万的战友沿着五道浮桥,如同迁徙的蚁群从突击队开辟的缺口向纵深冲去,一辆辆坦克和装甲车将战壕填平,喷火器拉出长长赤炎,将整个撒马尔罕防线都变成了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