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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觉得独裁有什么不好。”杨秋还没继续询问,慕容翰忽然插嘴道:“我们是个弱国,也是穷国,人口众多耕地稀少,国家资源已经经历了数千年的消耗后早就不再丰富。我们已经错过,已经沦为半殖民地,就连西藏、蒙古和新疆都敢蓄意分裂,就因为我们内部有太多的纷争掣肘和杂音!不能奢望欧美列强会怜悯,日本更不会愿意看到一个强盛的中国,因为亚洲容不下两个世界大国!所以我觉得应该学习第二帝国,用一个声音讲话,集中资源和力量来办一些大事,用鲜血和钢铁打出一片阳光下的天空!”

“颢玉偏激了,我知道你喜欢德国,也承认初期的集权可以让国家集中精力!我们这代人可以这样做,甚至第二代人也能接受,可第三代呢?第四代呢?总有一天会结束,与其到时候的悲惨,还不如早点放下。何况你没觉得那样会产生更多腐败和社会问题吗?就像清室一样到最后连兵权都丢掉!”顾维钧看着好友的目光继续说道:“短时间内的确可以促发生产力的最大提升,但未来呢?缺乏制约资源会逐步集中到一小部分人手中,国民还不是一样享受不到好的福利?”

慕容翰坚持自见,说道:“可以立法,只要让全国上下都知道,法律高于一切,高于权力,那么就可以解决。”

“拟定法律的人呢?谁来监督法律的中立?”

望着这对私交不错的年轻人互相争执,杨秋反而觉得轻松了很多,思想是超越国界的,他们现在说的这些东西其实在欧洲已经被讨论过无数次,而且就向两人都赞同的那样,至少目前只需要一个声音,将来……没人可以预测。所以他洒然笑笑:“去工作吧,你们讨论的太早了,我们还没有完成国家统一呢。”

正如两人说的那样,民党经历了临时国会上高层陡然倒戈的诡异一幕后,引发了中下层的剧烈动荡,民党的报纸和记者每天都在质问,无数人都在揣测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由于民党在这轮政治博弈中几乎全军覆没,使得之前很多被宋教仁吸收进来,以为党派就像白莲教、红灯会那种组织,加入了就能好吃好喝的普通人开始退出。

随着孙先生、黄克强、谭人凤等人纷纷避居、民党元老层也开始褪色,大量杂七杂八的人退出后反而使得一些年轻人脱颖而出,逐渐成为新生力量。

然而在这轮大调整中民党损失也是惨重的,那些墙头草的议员看出民党衰败不可避免,纷纷退出加入了国社党,阎锡山等实权派更是第一时间宣布退出转投国社怀抱,即使战争中也没有例外。由于国社党建立之初杨秋就按照后世现代模式制定了严格而缜密的组织条例和草案,拥有自己的目标和纲领,又格外重视年轻人和技术,在农村地区因为执政后实施惠农政策一下子影响力遍布全国每个角落,短短几个月就是的国社一下子完成了控制国会八成席位的目标。

对杨秋来说,这个数字意味着他做到了袁世凯和宋教仁都想做,却没有完成的事情,以党派巩固自己的地位,并且可以最大程度避开国会制的掣肘。

在深思熟虑后,他最终还是接受了顾维钧的建议,没有去动剩下那百分之二十的席位,虽然竞争和打压依然存在,但规模和力度却被认为人为压制了很多。而对剩下的两党来说,在传媒极不发达,国民只看谁给了他们好处,谁带他们走出贫穷的岁月里,远离执政权的他们要想夺回百分之三十一的席位,将是一段漫长无比的道路。

但这毕竟是为未来保留下了种子。

3月20日,回到武昌的杨秋分别致信张季直和章士钊,提出国家三党制的构想,并建议国会立刻拟定草案并通过将其立法化。

这个立法让两人惊喜若狂,因为短短十几天内本属于他们的议员就有大半改投国社门下,使得他们都做好了被吞并或者慢慢消亡的准备,但现在有了这部法律,意味着只要民国存在,未来参与执政权竞争的最多只有三个党派,本身就打好了底子的他们终于不用担忧和其它小党派争夺国会剩下的那么一点点可怜席位,只要他们自己不犯错,不要被别人吞下扫进历史,那么国社、民党、共和三党将在未来很长时间内成为国家的主体结构,就像美国两党制那样,争夺的无非就是执政权罢了。

这是一部绝不公平的党派保护法案,因为这样一来,其它党派想要获得竞选权就必须挤走其中一家,但问题是这三家底子雄厚,国社党不用说了,崛起时间虽然短,但管理模式先进,组织严密,精英和平民结合的发展道路,强大的工商体系支持,以及后来诞生的很大一批国社商业家族的财政输血,使得其未来数十年内都注定是一家独大。

民党虽然惨败但其影响力依然不小,保留下精英反而变得脚踏实地,连杨秋都知道他们总有一天能慢慢恢复,而保守的共和党由于全都是江南士绅派,这些人虽说对党派概念比较模糊,但在东南影响不小,所以国内其他党派要么获得强力支持一夜壮大挤走三家中的任何一家,要么就永远被挡在执政圈外。

一辈子都拿不到执政权的党派还有必要存在吗?所以很多报纸和自由评论家都认为这是共和的倒退,指责三家利用占据先手的优势打压弱势,但三家都不是傻子,这种草案无疑就是对他们的保护,所以已经完成临时国会全部席位控制的三党第一时间就通过草案并正式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