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杨秋到底要干吗？他真以为靠几个半新不旧的镇，就真能称王称霸？居然敢朝英国伸爪子。”杨士琦怒道：“依我看，干脆打一打！反正他还要对付英国人，被牵住不少力气，就不信咱们还怕了他。”

陈宦多看了眼杨士琦，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这些老北洋人太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了，问道：“大人，从军事对比上看，我们有获胜的机会，问题是……您这回打不打！”

“打不打？”袁世凯放下火钳，看着这位样貌清秀的新幕僚讶问道：“二庵你的意思是？”

陈宦退了两步，他初来乍到不像杨士琦他们这些老人，所以说起话来一板一眼很恭敬：“大人如果要打，那现在就应该立刻让王聘卿迎头出击，打一枪后立刻朝武胜关运动和段芝贵部汇合，否则一旦杨秋的两个师完成横插，孝感和武胜关就断了，只要能拖上十天半月，没吃没喝没补给的孝感不用打也完了。但如果打！大人……”

见到他言语犹豫，袁世凯立刻摆手道：“直说无妨，我还没那么昏庸听不得意见呢。”

陈宦继续说道：“这回再打，我们在湖北的兵力倒是足够了，可大人想过没有？英国现在和杨秋对峙着呢。上海、江浙已经风言风语，沸沸扬扬。要是现在打……大人和英国的关系就会被人家拿来说事！以宦看来，南京不保已成定局，拿下南京党人必定气势大盛。您现在占着主动，只要护着朝廷一天，南面再闹也拿您没办法，所以他们必须捧着您和谈。可要是现在打……英国就算拉日本配合，他们也会栽您一个勾结外寇的大帽子。万一湖北损耗太多，大人就被动很多了。”

“我们损耗，杨秋难道就能好过了？”袁克定在旁气不过，眼看就要和谈了，没想到杨秋又开始发疯，不仅和英国对上了，还拉出了全部部队要再次死战，咬牙道：“打废了他，党人还拿什么和我们争？”

陈宦心底嘀咕，这位和袁世凯差距还是太大，拱手道：“克定兄所言极是，现在南方党人和杨秋对不上眼，他倒台党人肯定高兴，可万一他钻进四川我们拿什么追过去？而且大人您别忘了，昨天德国公使还去见朱尔典，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袁世凯手颤了下，立刻假意拢袖子掩饰，不动声色追问道：“二庵你的意思是……杨秋和德国真有什么联系？”

“不知道。”陈宦倒是很干脆：“宦也是揣测罢了，只是觉得他没那么简单，那么多德国武器总不会是天上掉下来的。”

袁世凯千怕万怕就是怕这点，他为什么到至今都不担心南面？就是因为朱尔典在后面支持，南方闹得再凶，只要洋人不参合进去，他们就没有贷款，没有武器，这点兵就会越打越少，可要是有人支持……那可就危险了，追问道：“二庵的意思呢？”

陈宦先告罪一声，才说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不想打那就干脆撤出孝感，但不放武胜关，如此进可攻退可守，主动权还在我们手上。然后再让少川兄和晳子在上海那边压一压，迫使杨秋收兵。至于英国那边……咱们最好是别插手。”

袁世凯重新拿起火钳拨动木炭，他其实心底很想借机会打一打的，杨秋和德国那点朦胧关系让他很上心。但又怕真被陈宦说中落下个勾结洋人的口实，保路运动余火未消，国内对洋人霸道已经很不满，自己要是跳出来那帮党人恐怕会叫的更欢。

就在他拿不定注意时，王揖唐忽然冲了进来，大喊道：“宫保，不好了。南京……没了！”

第一二十二章 北洋撤退

南京光复的消息让扬子江以南一片沸腾，就连出现在湖北的对峙都被遮盖了不少。南中国都开始畅想北伐的到来，此时湖北军政府和国防军司令部也悄然解除对汉冶萍黄石铁矿区军管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