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善恶(三合一 ,万字)

这边七璃边跑边给已经离开的目暮发了消息。

住院部的护士长一开门,就见年轻的女孩出现在她面前,“慢点儿宝贝,你这是怎么了?”

七璃努力把气喘匀,“护士姐姐,你说赤城家有一个小女儿,是对小孩子的爱称,还是说,”

她的心脏在狠狠跳动,

“他们家还有一个孩子?”

“老大是个儿子,在外边上学,我没怎么见过。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可乖了,你怎么了?”

“谢谢!”女孩又风风火火跑走了。

————

荒地垃圾场。

穿着白西服的老人面前有一簇火苗,这火不同寻常,里边的药品已经化作灰烬,无法可查了。

年轻俊秀的男人手中持刀,一步步逼向背对他的深代洋二,正欲刺下——

“不要——”

七璃跑了足足两公里,好悬赶上了。

“听我说,不值得。”

深代洋二回头发现他们,面无波澜。

七璃走向持刀的男人,没有分毫恐惧,她拉住他的手腕,一步步撤回去。

刻意避开了深代的视线。

男人轻笑一声,还是那样儒雅,目光纯粹,“结果还是功亏一篑啊。”

当着小姑娘的面,他下不去手。

七璃望向四周,想要尽力拖延时间。

她问了男人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你真的不喜欢她吗?”

他似乎疑惑女孩为什么要这样问,“不喜欢。”

不能喜欢。

高马尾少女今天穿了一身运动装,站在深代洋二和男人中间,像个骑士。

“你不能再错下去了。”她想把他扯得更远。

女孩目光真诚,不似作伪,“深代先生,您往边上退,别害怕。”

她看似是要保护年老的男人。

可惜,二十岁的姑娘还是斗不过老狐狸。

深代社长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哈哈哈,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怎么会害怕呢。”

他居然要往前紧逼。

“小姑娘,别演了。”

“我清楚你知道。”

他笑得很危险,眼里有赞赏,也有嘲弄,“你是很厉害,又敏锐。但你没出生的时候我就在叱咤风云了。”

“你想保护的不是我。”

他优雅地拍拍白色西装袖子上的灰尘,一语戳穿:“而是这个赤城家的小子。哦,不对,应该叫你,永守先生。”

永守雅史把七璃扯到身后。

“怎么?不想给你父母报仇了?”

七璃拽出永守的衣摆,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看这眼前的熊熊火焰,是不是和你父母死的时候很像啊?”

永守雅史死死攥住拳头,青筋暴起。

七璃拽着他衣摆的手偷偷在他背后写下一个字。

枪。

女孩努力镇定,不能再让他们互相刺激了,她得拖住时间,等到扭转局面。

“深代先生,”她用的还是敬语,“您帮平口院长摆平当年的医疗事故,对您有什么好处?他这样的人,要医术没有医术,

要义气没有义气,二十年前主刀的,是他吧?”

“哈,真是聪明。但你还小,不明白他这样人,才好摆布。”

他挑了一眼永守雅史,“不像他那顽固的父母,宁死不屈。”

“平口到死还以为我只是帮他掩盖手术失误害死人的事故呢。可惜我当年也年轻,早该知道像赤城夫妇这样的硬骨头,不能答应我的要求。”

“所以你的要求,就是让我的父母帮你掩盖药品走私和火/药走私吗?”

永守雅史已经镇定下来,他领会了七璃的意图,平静发问。

“正是。你现在倒是不笨了,之前查了二十年,只查到平口久思是你的仇人吧。”

“是,遗漏了你。”他的声音泛着冷意,“我说为什么小时候向警察报案,从来没有人受理,原来手眼通天的人是你。”

“哎呀,”他装模作样地拍拍手,心想着不止是我,“了不起,怎么发现不是意外的?”

他不愿理会,但此时也不能激怒他,“我们家的的煤气罐每天检查三遍,我跑回家里时,发现了父亲拼命丢出来的手术日志。”

上面残存的字迹可以判断出,松月健父亲的手术,实际上是平口久思所做。

那年他已经九岁,自小聪慧,这种事情,已然可以判断出来。

大火的余温灼烧了他的手臂,故而他夏天仍然在白大褂里套长袖。

“二十年追溯期已经过去了,”七璃再度问他,“您为什么还要让松月健杀平口院长呢?”

“你考虑一下跟我走吧。”他的眼角已经堆出皱纹,笑得很欣慰,“因为那个老东西害怕了,想金盆洗手。呸,他老婆怀孕时候怎么不想着收手啊。可惜最后还是死在赤城家的孩子手里。”

“你怎么知道是我指使的?”

“松月健是您介绍来医院的。你和院长早晨在楼上吵架,金石美纪小姐说他要结束这段关系。”

她抬眸直视深代的眼睛,“所以留在保险箱的药,是证据吧?”

“没错,”他指了指已经烧起来的垃圾车,“现在证据没有了。”

他可以逃开国内走私案追查,远走高飞了。

七璃暗道不妙。

夜色中,一辆直升机靠近,郊区荒废的大空场很适合停机。

“我也该走了。你跟不跟我走?”

好在,汽车引擎声也响起了,马自达rx7快开出了火车的时速。

深代洋二惊怒交加:“你还有时间叫人来?”

七璃心中暗自骄傲,“他们自己查的。”

三个臭气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呢。

居然试图挑战火力全开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那自大落败,不足为奇。

然而罪犯的思维确实难以理解,本该抓紧时间逃跑他偏不。

他想要个人质。

只见深代从后腰枪袋里掏出枪,欲指向七璃。

就在他把枪往外拿的千钧一发之际,永守雅史不要命地扑了过去。

射出的流弹打伤了这位医生的身体,紧跟着过来的松田二人联手夺枪制敌,给走/私犯拷上手铐——从搜查一课借来的。

“没事吧?”松田扶住七璃的肩膀上下打量。

“没事儿!你俩来的够及时!”

“永守医生,你怎么样?”

“问题不大。”

他强撑着走到赶来的目暮跟前,“平口久思,是我杀的。”

三井和平口夫人也都顺着警车过来了。

“为什么?”

他没有看三井和纱的眼睛。

“杀父之仇。那年,我妹妹才三岁。

我出门前她和我说,昨天幼儿园发

的小点心很好吃,今天要带回来给哥哥。”

往事历历。

二十年前的大火日夜不停地灼烧着他的心和意志,没有一天能够忘却。

永守雅史说得平静,提起妹妹时,脸上竟还浮起若有若无的微笑。

但三井和纱已然绷不住泪水。

“你后悔吗?”

他答非所问:“把他推下去的那一刻起,我知道,我永远没有拿起手术刀的资格了。”

所以,更没有谈及其他的资格。

他伸出双手给目暮。

永守雅史从身边走过时,三井和纱听到了一声“谢谢”。

人性就是这样复杂。

救死扶伤的医院,成了藏污纳垢二十年的地方。

二十年前的一个恶念,造就了数个天人永隔的惨剧。

七璃走向平口夫人,“您早知道是他吧。”

夫人长叹一口气,“其实是我先见的平口久思。我下来时,眼看他上去。”

“他很像明日香,赤城明日香。我的好朋友。”

“但我没什么好辩驳的,有许多次,我差一点就动手了。”

日暮七璃突然发现,她的白光和邪气,似乎更偏向论心不论迹。

终于尘埃落定。

三井和纱抱着七璃哭,除了拍拍对方的后背,她似乎不能做什么了。

善恶交杂,世事有时候就是这样让人唏嘘。

“孤儿院,你还去吗?”永守雅史不能再去照顾像他妹妹一样可爱的小孩子了。

和纱吸吸鼻子,抹了把眼泪:“去!”

——

这边,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一直安静看着,直到七璃把和纱送上计程车。

卷发警官突然揉了揉女孩的头发,“脑袋冒烟了哎,这么个案子就把cpu烧坏了?”

这样一闹,七璃心里莫名的情绪散去一些。

她一拳锤到松田肩膀上,“你脑子才坏了呢!”

“下回给我来早点!拖延时间累死我了。那王八蛋阴险狡诈得要死!”

“好啦,日暮酱天下第一棒!”萩原轻声安慰。

她走路有点打晃,“我是不是发烧了?”

松田摸了摸她的额头,一本正经:“不,你是饿了。”

“请我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