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可没由来的,他就是有些怕那个丫头,尤其是在他看过去的那一刻,那个盲眼的小孩就跟有所感应一样淡淡地朝他的方向瞥了一眼,那一记眼神的杀伤力太强了,搞得他至今没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

心中觉得困惑复杂的事情太多了,也找不到可以排忧解难的人,于是禅院扇便将怒火发泄在了自家女儿身上。

“天与咒缚?非术师者非人,你这样的家伙早晚有一天也是死路一条!”

毕竟禅院甚尔那个最大的威胁都死了,他还有什么可以惧怕的呢?

这么一想他突然通顺了起来,那个盲眼的丫头片子之所以让他感到不舒服,恐怕是因为天与咒缚的身份加上那和禅院甚尔如出一辙的不屑表情吧,但其实压根一点威胁力都没有,他也没必要自己吓自己了。

在见到跪在地上的女儿终于支撑不住快要晕倒过去后,他这才收了手,鼻息发出浓重的哼声。

禅院真希感觉自己整个后背都火辣辣的,宽大的和服已经和背上的皮肤紧紧贴在了一起,那凛冽的寒风一吹,就让她痛得咬紧下唇面色发白。

背上不知道是血水还是汗水,反正深色的和服也看不出来,她自己也不太在意受伤……就是黏腻的触感让人很不好受,她现在只想跳进河里痛快地洗个澡。

意识越来越模糊了,她终于还是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栽倒了过去。

“……!”

禅院真依差点就要叫出来了,而禅院扇一成不变的脸上却难得露出了满意的表情,甩了甩袖子便大步离开,临走前还吩咐自己的夫人把这片院落打扫干净,说是去去晦气。

目送着禅院扇离开,直到人影彻底消失后,这个院落也依旧是安静得让人感到可怕。

禅院真依深吸一口气,她憋住眼泪,有些埋怨地看了眼依旧跪坐在原地的母亲,最后靠着自己那可怜兮兮的小身板上前去将自己的姐姐给扶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朝另一头走去。

很快,这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就剩下夫人一人了。

为了方便伺候人,所以冬天也穿得比较单薄,而如今这天气已经开始飘着雪花,想她没嫁人的时候还能坐在院子里烤火赏雪,而如今这雪却成了加重她负担的存在。

她收回视线,还是决定趁雪还没下得太大时先去把院落的树叶给扫干净,不然之后就更难打扫了。可没有料到的是跪久了后很难再支撑自己站起来,她的双腿已然发麻,而强行支持自己起身的后果就是重心不稳直接从台阶上摔了下去,和铺满石子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这一磕虽然用手护住了脑袋,但其余地方可摔了个结实。

尤其是手上那密密麻麻渗血的红点,更是让她心情越来越糟糕,她现在明明还不到三十岁,二十几的大好年纪,却要在这个地方受这些折磨……

越想越不甘心,手上和腿上的刺痛也时刻提醒着她这血淋淋的现实,一时间没忍住,她便小声啜泣了起来。

反正也不会有人在这时候来这个无人问津的小角落了。她这么想着,干脆就放任自己再怯懦一次,虽然持续在哭着,但却仍然压低了声音,毕竟要是被禅院扇知道的话肯定少不了一顿劈头盖脸的责备,诸如“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这有什么可值得哭的?我祓除咒灵的时候受的伤可比你这严重多了”、“果然是女人,一点小事都斤斤计较”这类话,她已经可以猜到对方会做出这些反应了。

可跪倒在这样寒凉的环境下哭泣发泄委屈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因为她哭着哭着就开始咳嗽了起来,恐怕是染了风寒。

这下眼泪鼻涕一起出,倒显得她更狼狈了。

“……咳,不介意的话,用这个吧。”

一张手帕从旁边递了过来,夫人一惊,连忙用袖子挡住脸,可这一偏头却让她看清了来人的样貌。

这个男人长得……好好看。

五官端正立体,墨蓝色的双眸英气逼人,薄唇紧抿着,脸部的线条也恰到好处不柔不硬,利落的黑发略长,看起来像是有些时日未曾修剪。

笔挺的黑色制服穿在他身上,腰间别着一把刀,而他一手正捏着一张手帕,另一手则是略带尴尬地摩挲着一根烟。那烟上还有一点点被烧焦过的痕迹,但看起来或许是因为天气过于潮湿所以并未点燃,于是便这么尴尬地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