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看花坛,楼玺手托下巴,他脑子一开展开联想:“这个词是指那些古代非常忠心,永不变心的臣子,对不对?”
谢含英:“嗯,你怎么知道它的,也是你中文老师教你的?”
咬住手指的一段关节,楼玺真的在和谢含英一起回忆,其实他的中文词汇量很多都不是回国后学到的,楼玺说,“这个词好像是我爷爷教我的。”
他刚过世的爷爷?
楼玺:“对,我们家是四代前移民的,家里人倒没有看不懂中文,是没有说的语言环境,我爷爷很小就教我爸他们认文言文,他有个规定,你可以和任何性别和人种再婚,但头婚必须选华裔或中国籍,如果和欧洲裔、非裔结婚,等于放弃他的第一档继承权,而且二婚还不能要混血的孩子。”
那他弟弟?
楼玺却一直用鼻音慢悠悠冲淡这个问题本身的严肃性。
他对谢含英说到了父亲和弟弟大卫,可一幅问题不大,自己很OK的样子。
可谢含英先前就感觉他对家里人的态度都挺淡,现在感觉更深,楼玺倒是说,这没有。
他跟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矛盾,他会和保罗客气到像朋友在于楼玺小时候是被过继给二伯,十几岁和他爸才见过面。
正好,谢含英问到楼玺第二个词,横行介士。
楼玺还是知道的,这个是古人对螃蟹的戏称,他说自己第一次见到保罗,是在德国,他爷爷安排家里人过中秋节,就算脱离祖国母亲,他们家其实还年年过中秋,吃螃蟹。
保罗却不喜欢。
据楼玺自己说,他爸对螃蟹的印象至今就是一种节肢动物。
黄种人居然不喜欢吃螃蟹。
好没口福。
好在楼玺说他挺爱吃的。
因为注定的文化冲突,那是一场很不愉快的中秋家宴,当他爷爷得知半生的权威被破坏,老人家对上门拜访的儿子破口大骂,楼玺对此才能有所印象。
楼玺:“我当时从二楼走下来的,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保罗和他的秘书,我以为旁边的人是我父亲。他对我没寒暄的意思。”
谢含英:“你爸都到那时候了,他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
楼玺:“这肯定还是知道的,就是根本没共同话题,后来我回房间去了,因为看他们吵也没办法帮忙,那年的螃蟹挺不错的,我和你说,我以前有一次去上海,simon和我去过一家不错的螃蟹店,人均也不贵,下次带你去试试?”
楼玺太轻描淡写,都不像装出来的。
谢含英一听感觉怎么全是文化差异,谁家过中秋那天会这样,楼玺却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
他是这么说的,
“那个,我只对你一个人单独做个声明,你别觉得我在掩饰,其实国外的有些家庭就和手一样,父母是中间的,孩子是小的,但这些手指首先是独立的,我没想过从我爸身上得到父子情,和他目前就是法律中的血缘关系,分开来,合起来,我都一样活着,而且我不可能一辈子和我爸过吧,过了那个年龄,后头有很多事做。我认为我和他很友好,是朋友。”
这不就是儿子和爸的关系不咋地,楼玺的妈妈好像根本不存在于他的记忆里。
后来一聊到大卫哥,楼玺和他弟倒是挺铁。
他举了几个例子,是他自己骗弟弟来中国要考二级的事。
楼玺还说,“大卫第一口喝的奶粉都是我泡的。”
“你喜欢小孩子?”
谢含英跟着听听。
楼玺:“是,只要是小的我都喜欢,我不也喜欢小狗?”
谢含英:干嘛,托尼楼这是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