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〇一章 奸细(下)

在心灵的共鸣下,也根本不存在是否能够听懂,每个人也都会在音律下,品着自己的内心。

柳韵锦坚信,她能够使岚桑平静下来。

此刻,她亦相信,她的琴声能让阁中的父亲,知晓她心中的所有依恋...

...

翌日,清晨。

清晨的风,总是清新的。

清晨的朝霞,也总是温柔的。

微凉的风,还不燥热的光,伴随着一提剑少年的步履,在这崭新的天际下,慢慢变暖,渐渐拉长。

“很难想象,我们有一天会这般坐在一起饮酒。”

邢云飞的脸上展露着一丝讥诮,“是的,我也从未想过...”

‘飞云阁’内,殇沫与邢云飞终是开了口。

事实上,殇沫已来到这里许久,只是两人好似都不知道如何开始这一场谈话。

而,这一场谈话,也应是两人久违多时的谈话。

殇沫笑了笑,“可,现下我们却坐在了一起。”

“是的,不但坐在了一起,还能好好地说说话。”

“能好好地说说话,大概也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事情了吧...”

殇沫的确需要一次好好说话的机会。

——当矛头全部指向邢云飞,而邢云飞又是一切的开端时,能够好好地说说话,便也就变得极为重要。

至少,殇沫的心中有很多疑惑。

例如:谢清澜与苏碧薇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很清楚,若,谢清澜能够无所顾忌的出手,这‘天翱门’中便就无任何一人可以阻挡。

可,谢清澜不但没有出手,还宁愿死在苏碧薇的剑下。

一个男人可以懦弱,也可以去顾念昔日的同门厚谊。

但是,在抉择大是大非上,是不该有丝毫犹豫的。

一旦犹豫,自然会生乱的。

当然,他还想知道隐藏在‘天翱门’中的奸细是谁,就算他的内心已将谢清澜排除在外,但还有关尘、行天阳与苏碧薇三个人。

或许,他今日并不能得到所有的答案,邢云飞也绝不会老老实实地告诉他全部的答案。

但是,他深信,只要他能搞清楚一些细节,那么也就自然可以再从三人中排除掉一个人,甚至是两个人...

飞云阁的几桌上,已从原先的茶水,换成了一壶酒与两个酒碗,酒碗中也斟满了酒水。

酒,是江湖人的最爱,它不仅代表着豪爽与干脆,更代表着兄弟情义。

酒水上桌,那么他们两人最终的谈话结果,是不是还有一种可能——能让邢云飞浪子回头的可能呢?

他也只是这样去想着,但随后邢云飞咧出得一丝苦笑,也打破了他的这个念头。

因为,邢云飞的苦笑,是一种甚是无奈的苦笑,“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件美好的事情,我之所以愿意与你坐下来好好地说说话,是因为我知道,我打不过你,只能与你这般坐下来好好谈谈...”

殇沫沉默了,他根本无话可接。

邢云飞饮下一碗酒,动作干净且利落,可他的眸光却并没有那么干脆,还在缓慢地发生着变化。

突然,他的眸光开始变得狠厉,身体也开始变得振奋,酒碗被他重重地放在了几桌上,“但,我必须要赢,一步一步得赢到最后!在没有彻底赢之前,我也是绝不会先倒下的!”

殇沫笑了笑,很淡、很无奈地笑了笑,“在你眼中,我就是那个可以让你先倒下去的人?亦是你的阻碍,对吗?”

“不错!你不但是一个能让我先倒下的人,还是一个能够抢走我一切的人!”

殇沫,怔道:“一切?包括...韵锦吗?”

邢云飞听到殇沫直呼“韵锦”后,情绪更加激动,脸上也露出了道道恶狠,眸光中亦带着想要把一个人瞬间灭掉的恨意,“你应该叫她师姐!柳韵锦至始至终都是你的师姐,是你永远不能冒犯的师姐!”

随后,他又缓缓垂目,又饮下了一碗酒,又沉声道:“韵锦,就是我的全部…你知道从小就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

他狰狞地笑着,头也在不禁微摇着,接着哽咽道:“不,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你生来就什么都有,你又怎么会知道呢...”

殇沫,淡淡道:“你从小便喜欢韵锦,也多半是因为韵锦是师父的女儿吧?”

邢云飞迟迟侧脸,怒瞪着他,一字一字道:“这只是巧合…韵锦只是恰好是师父的女儿罢了,你以为我是为了稳固门派的地位,才去注意到韵锦的吗?”

殇沫含笑垂目,端起桌上的酒杯,缓缓抬臂,可他的嘴并没有触碰到酒杯,但酒水中已映射出他那异常坚毅的眸光,“若,韵锦不是师父的女儿,又怎能引起大师哥你的注意呢?”

“碧薇师妹不但是一个极美的女子,且还是一个你唾手可得的女子,”他的声音已变沉,沉得每说出一个字,都极其有力,“可,碧薇师妹又何曾引起过你的关注呢?要知道,她并不比韵锦差...”

邢云飞连续听着殇沫的话,他的神情在这期间却没有一丝变化。

突然,他站了起来,愤愤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