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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沉水轻笑了一声,按断了电话。

我坐在沙发上,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过了多久,门铃骤然响起。我机械般开了门,外面站着一个穿着快递公司制服的活泼小伙子。

“罗先生吗?有发给您的箱子。这个箱子可真够大的,要帮您搬进来吗?不瞒您说,我搬上来可费了不少劲,装什么装的这么大。”

他抬进来一个大号的纸箱,递给我一张单子:“在这签名就好,麻烦您。”

我签了。他接过去一看,快活地笑着说:“好了,谢谢您,希望下次还光临本公司。再见。”

我默不作声地将这个小伙子送出门去。关上后,我呆呆地瞪着那个大纸箱。忽然,一股深深的愤怒从心底涌起,那是一种无法抑制的愤怒,一种根本让人束手无策的愤怒。它甚至强大到让把理智挤到一边,我看到自己冲上前去,狠命地,不顾一切地撕开那个纸箱。在我没有意识的时候,我听见自己在狂喊:“你给我出来,出来,不许躲,自私自利的家伙,全都是,你们这群自顾自己的混蛋,都他妈的给我出来,出来。”

纸箱被强行从中间撕开,里面摞得整整齐齐的ei,dg等公司出版的cd,象弱不禁风的沙堡一样,霎那间倾泻而下。

马奔鸣的葬礼我没有参加,老大自然也没去,高绚亮也没去。

我们也没再到爱玉的茶餐厅里进行每周一次的早餐会了。马奔鸣走了,老大也走了,他们其实一直都在扮演两只秤砣,有他们在,我们才能被牢牢固定在早餐桌上。他们一不在,关系这种东西,就开始不可思议地疏散:高绚亮开始说单位要加班,我那时候正好有了固定约会的女孩――这些都是套话,心里头,我们都明白,暂时还是把曾经有过的早餐聚会忘得一干二净为好。

但那段时间真是非常难过,哪怕每天晚上紧紧抱着女友柔软的身体也不能驱逐这种铺天盖地的难过。我并非不是不能忍受独自一人,在以往的生活经验中,也是宁愿一个人看书听音乐多过跟大家一起消磨时间。可是,那段时间,我却几乎让难过的感觉折磨疯了,每天黄昏,都像对抗病魔一样双拳紧握,咬牙切齿等待腐蚀内心的这种茕茕孑立的恐惧快点过去。里,我清楚地听到体内某种东西开始冰封的声音,听到那种因为结冰而发出的细微的滋滋响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清楚不过。忽然之间,我比任何时候都更要怀念马奔鸣。我一面咬紧牙关,一面恶狠狠地怀念他摸着后脑勺的手势。他当时说什么来着?似乎是感叹作为人来说,总有期望好运气的软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