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愁被摔了个冷脸,微微一呆,摸着鼻子苦笑起来。要当个温和体贴识大体的大师兄,真的很难啊……

打那时起,凌云就开始别扭起来。

偌大个顶山上,就只有他二人居住。沈愁放心不下凌云一人修行,不肯离开,只在旁边看护着。本来这样的情景下,不说和乐融融,兄友弟恭还是该有的。谁知凌云的脾气反倒是一天大似一天,见到沈愁便要暴躁。

沈愁自忖其中缘由,凌云必是身不由己的,也就不计较他的无端,只是尽量顺着他。如此相处下去,待到凌云艺成,沈愁已经养成了纵容这个师弟的习惯。

眼看凌云也学成可以下山了,沈愁有些释然有些惆怅。只怕这一去再回时,师弟看尽了大千世界,便再也不会计较前事了罢。

送了凌云下山,沈愁自己反而不愿意再履红尘了。何况在世间混迹了这许多年,也没甚么意思,不如清修静心来的正经。

是以待到五年期满,师门再聚时,沈愁怎么都没有想到,凌云师弟依旧对自己不假辞色,甚至还变本加厉起来。最让人无奈的是,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装模作样,当着师傅同门的面,总是老实木讷的样子,只让人觉得当年的淳朴少年长成稳重青年。而两人独处时,则换上一副阴冷的面容,仿佛自己欠了他多少债一般。

按说这时候,就该摆出大师兄的样子来,才不会失了体统。奈何一是这前十几年里,自己顺他成了习惯,一时改不了。二来扪心自问,总觉得有些发虚,或许自己,真欠他什么罢。何况他入世这几年,心思居然没变,也算是难得。

如此一想,便偃旗息鼓,任他欺凌了。

本来想着,这样忍忍,待到凌云收了徒弟,自己离的远远的,两厢里不再相见,也各得安心就是。谁知这个松树师弟,阴了几年又变出花来。每每聚会时候,鱼真人问他为何不收徒,他总能把借口扯到自己身上,引得师傅大怒,不好得罪要收徒的这个,便来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