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戈还是冻着了,也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她连着烧了几天,高烧不退,有时候白天好一些了,晚上又会严重起来,反反复复,总也不好。

她神志不清,高烧的脑子总是做梦。梦里有楚大佬,有楚小狼崽子,无一例外都是一脸高傲生人勿近的脸,然而胸口都在空荡荡地滴着血,揪得她心里也疼。

她想上去把人护在怀里,问问她伤口疼不疼,一个人这么多年究竟是怎么挺过来的。可她只是刚刚伸了手,那人便像受了惊的猫儿一般倏忽不见。

我没有要伤害你啊,我只是想和你呆在一起。她茫然地想。可是楚节的幻影一如既往的远远飘忽着,她突然惊觉,这么多年过去了,楚节永远在那么远的地方站着,而她竟没有靠近楚节哪怕一点点。

她烧了几天就见着了楚节几天,总也是不甚清醒地悲伤着,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而悲伤,为谁而悲伤。

到了后来她不再悲伤了,只是彻夜地梦着楚节沉默的脸。

花戈连着烧了几天,好不容易好了点终于能自己下楼了。

她吃着早餐,木然地把三明治塞进嘴里,机械地咀嚼着,食不知味。

“你咋回事啊,花小刀?你哥我亲自下厨,不至于这么难吃吧?”花嵽被自家妹妹的表现吓了一跳,他半信半疑地咬下一口,这也不难吃啊?

“大哥,”花戈开口,嗓音干涩:“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她神情那么认真,即使是面对妹妹吊儿郎当惯了的花嵽也重视起来。

他挺直了身体,轻声问道:“什么问题?”

花戈抿了一口水,舔了舔不似以往娇嫩的皲裂唇角,声音嘶哑:“有一个人,她明明就孤单得很,明明就需要朋友,可她又抗拒人的接触,不愿意回到阳光下,就情愿在黑暗里呆着。”

“我是不是,真的不要管她比较好?”

花嵽看着妹妹娇美稚嫩的脸庞,叹了一口气:“怎么会有人喜欢黑暗呢,她只不过是来不到阳光下,又只知道在暗处怎么活罢了。”

他柔声劝道:“说实话我不建议你一起去黑暗的地方陪着那个人,因为黑暗是会让人堕落的,到时候你的心态就会发生改变,转而会埋怨让你沦落到这个境地的人。你也许会后悔的。”

“你没那么坚强。从高处跌落的落差感会让你变得暴躁易怒,你会变得怨恨那个人的。这对你们两个都不好。不要做自不量力的事情。”花嵽拍了拍花戈的头,柔声道。

“不过妹妹,这只是我凭经验得出的建议,要怎么做还是你自己决定。”花嵽道。

花戈茫然地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

分班前的家长动员会。

这几天花戈一直没见到楚节,不知道这人是在躲着她还是也发烧烧了几天。

之前的同学见到她便远远躲开,尤其是柳冰娇,恨不得绕着她走。

这就是楚节每天都要经历的事情吗?

花戈思考了一瞬,觉得也不是忍受不了。毕竟她内里还是个成年人,早过了缺爱的年纪了。

动员大会无聊得很,无非就是打鸡血,展望未来罢了。花戈的周围完全成了真空地带,她也不在意,只是跷着腿,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地听着校长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的发言。

她像只不安分的猫一样四处打量着,终于看到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的楚节。

也不知是不是没穿校服的原因,楚节的身形愈发清瘦了。她身着黑色卫衣,戴着兜帽,只露出了一个消瘦白净的下巴来,薄唇紧紧抿着,整个人都让人觉得清冷纤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