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远远地便抱拳行礼，一通吹捧。

对此，灭绝师太嗤之以鼻，领弟子们去僻静处休息。当日她昏了过去，半途醒来时，竟发觉何太冲夫妇对倚天秘籍图谋不轨!

老尼自是勃然大怒。可惜，很快他们便被一齐抓走，辗转被救，便迎来大战，竟没有撕破脸后要个交代的机会。

思及此处，灭绝轻声唤来小徒弟:“芷若，你且去问问魔……明教，要如何收尾？我看姓张的那小子对妖女念念不忘，若不斩尽杀绝，恐怕要放虎归山!”

“师父有命，弟子不敢不从。”绿衫少女咬唇，有些为难道:“只是我……芷若人微言轻，并不能影响张教主左右。”

自打师父知道自己同张无忌有旧，起先总以审视狐疑的目光注视，周芷若战战兢兢不敢行差踏错，唯恐步了当年纪晓芙师姐的后尘。

——但如今，师父为何反而要推她去呢？

“你慌甚么？”丁敏君吊着受伤的胳膊，另一只收殷勤地扶着灭绝，又转头斜睨冷嘲道:“难得师父吩咐，竟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好？周师妹，你早跟那小子眉来眼去，否则他怎会巴巴地护送来此，大晚上还送烤猪蹄做夜宵，你当众姐妹们都被瞒在鼓里呢!”

尖酸刻薄，活似记恨那夜宵没准备她的份。

灭绝的目光一时似痛恨一时又温和。

不论徒儿解释了多少遍，她仍是不信。

在这样的目光下，兴许是这些日子杀敌时将生死置之度外，以致心潮彭拜，又或许是人群的喧嚣鼓躁，让性子向来内敛的周芷若也被感染。

绿衫少女吸了口气，正色道:“弟子无心情爱，更决不会罔顾师命与……别派，牵扯不清。只愿将余生奉予我派，光大我峨眉。”

“哼，说得倒好听。”丁敏君犹自争吵，引得周围人的目光渐渐吸引过来，灭绝竟破天荒并不斥责，明明她最是厌恶自家成为谈资。

耳边风言风语，周芷若愈发难堪。

但她早已非柔弱小姑娘，单薄的躯体半跪下去，却昂首道:“于芷若眼中，天下男子皆猪蹄，弟子并不喜爱油腻荤腥，还请师父择日为弟子剃发出家。”

语罢，她缓缓俯首，重重磕头。

峨眉派并非是尼姑庵，男女弟子大都并未出家，便是辈分高的师叔们也只是带发修行。这话说得诙谐，不至于得罪旁人。但敢当众如此，显然是深思熟虑后的决绝。

灭绝师太果然动容。

老尼姑挥开丁敏君，将小徒弟搀扶起来，叹息道:“芷若，你……傻孩子。”她的目光几乎称得上是慈爱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教师父失望的。”

能影响那姓张的小子自然于国于民是好事，然灭绝也觉憋屈，至少它不这么光明正大。倘若徒弟真愿与贼子一刀两断，她自不会逼其虚以委蛇。

何太冲始终暗暗注意着峨眉动向，见老尼姑尚且还无秋后算账的意思才松了口气。他们夫妇贴上杀神，本就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班淑娴嘴角翘起，正想告辞，血衣公子薄唇微启，低声道:“你们让我又耽搁了少许时辰。”

连带着留下看戏的鲜于通，三人面上皆划过丝错愕，干笑道:“原来无缺公子还有要事在身？”

“有，但不急于一时。”他清俊无双的面容漠然无物，伸出手轻声道:“可否借兵器一用？”

这话并未朝着任何人讲，又仿佛是在问所有人。没等三人讪讪地做出反应，一个头盔歪了的小兵硬生生地挤过来，将朴实无华的大刀恭敬递上。

“多谢。”无缺公子彬彬有礼地接了。

刀身很沉，还残了一角，刀柄缠了许多厚实的布料，刀锋磨得很光滑，甚至可以照出身后何太冲夫妇瑟缩的目光，显然主人很是爱惜。

——连斩三位掌门，当不至于辱没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