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二十章

武青婴瞪大通红的眼眸,失声道:“爹!”

她心思还乱着,理智上明知是未婚夫卫璧对自己不忠,心性大变的朱九真恐怕早已放下;情感上又忍不住怨怪朱九真,觉得她阴魂不散总要介入他们之间。

武烈拍着女儿的肩膀安抚,沉声道:“今日这杯喜酒便先欠下,来日再请神医大驾。”三言两语间,便定了顶着朱九真身份的铁心兰的罪。

在武烈眼中,将朱九真护得密不透风的神医兴许是爱慕少女的颜色,毕竟她确实长得一副好相貌。但哪个男人,容得下自己的心上人对青梅竹马念念不忘?

——待对方走后,如何磋磨,只在一念思量。

将来便是天下英豪也都会知晓,武家已仁至义尽,是朱九真心思恶毒屡教不改,若某一日“暴毙”,亦不过是咎由自取。

心兰莫名地不愿去捉摸花无缺的神情,只望着武烈嗤笑道:“我今日便是要走,你以为留得住我?”今日就是让她走,她也非要先砸了这破山庄不可。

“真儿,你……”见她软硬不吃,武烈指尖已暗暗运起真气,只待凝神间一击。面上却还是那副痛心疾首于小辈走了歪路的神态。

恰在这时,白衣公子缓缓上前一步道:

“几位恐怕认错了人,这位是铁心兰铁姑娘,不是朱姑娘,更不可能与卫公子有什么牵扯。”一派温良,仿佛对少女的一切都深信不疑。

武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他知道这位神医如华佗转世般乐于治病救人,平素极是温和宽厚,唯一动怒也不过是之前杀了他派去的几十位好手,那时只当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当真未料到,此人竟这般胸怀宽广——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能忍着头上一点绿替自己的心上人开脱。

“我这世侄女打小便惹人爱怜,但少年郎若当真信了她的谎话……罢了,世兄已死,我却不能为了他的名声便一味隐瞒真相。神医,恕我冒昧,您可是……出自武当?”

无缺公子微微拧眉,复又舒展:“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在此地逗留日久,瞒不住也是常理。

武烈长叹一声:“江湖人皆知,武当张五侠与天鹰教殷素素流落荒岛,结为连理,生下了一个男婴。那男孩儿的义父,便是屠龙宝刀的持有者:谢逊。”

这一说,连抹泪的武青婴都被吸引了视线。

卫璧则暗自心安,觉得此关已过。

于是揣测着师父的心思,帮着敲边鼓:“那少年名叫张无忌,听闻武当这些年从未放弃寻找他,看年纪应当算是神医你的师弟,几年前曾孤身到此……”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又恭敬地将话头留给了武烈,实际只是因为他也摸不准武烈要如何编造似真似假的故事。

“人人都想逼问张师弟谢逊的所在,好夺得屠龙刀号令天下。而他年纪轻轻便身染寒毒,一直流落在外……各位若有线索告知,我武当感激不尽。”白衣公子语声略急,俊美无俦的面容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忧虑与恳切。

心兰听得一脸茫然,愣愣地看着他。

张无忌……不正是曾阿牛曾老弟的名字?

武烈的老脸露出了一丝羞愧与懊悔:“老夫确实知晓他的下落……当年他误入庄外,被真儿放恶犬咬伤,我那世兄知其身份后鬼迷心窍,让女儿勾引那孩子,又演了一场火烧山庄的好戏骗取信任……”

见白衣公子的目光已渐渐严厉,他最后添了一把火:“无意中得知真相的张小公子不肯相从,推搡间与我那世兄一同坠下悬崖!而我这侄女丧父后却不以为耻,依旧穷奢极欲,更日日缠着璧儿……老夫若训诫,她便怒斥我偏心女儿,某夜卷走了庄内的秘籍珍宝一走了之……”

心兰屏气凝神,听得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