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拿了手包，推门出去。

李美等在走廊，笑道：“黍姐，崔阿姨刚派人来通知，银团的人已经到了。”

周黍回她一个笑，点了点头。

又下楼，坐上了顾征开的车。

李美稍微有点犹豫：“黍姐，你真的不去银行见见他们吗？”

早就坐车后座等着的封真玩笑道：“咱们周老板今时不同往日，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银团算什么？不就一群讨债鬼么？！”

停一下道：“再说了，连咱们的林指挥，打了大胜仗，把兽群杀得差不多了，想见她还得排队！”

挥挥手道：“等着吧，等他们扯皮完了再说。”

封真说得好玩，把同样坐在后座的孙凌逗得发笑。

周黍上了副驾驶坐：“不去，崔烬可以处理好！”

她要去别的，对她来说更重要的地方。

之前孔繁和陈铮促成，要在玉屏县建农研院的分院，地批出去了，建设资金到位了，但真正的专家却一直没来。

孙凌的意见，玉屏县虽然有周黍的能力打底，赚钱肯定是不愁的。

但人不能只为了赚钱，钱多到一定份上，得有点追求。

而农业的最大追求，莫过于搞清她几中能力的运作原理。

孙凌和赵烟虽然在着手，但毕竟等级不高，科研能力也不是一流的。

不如趁这机会把农研院真正的高手们搞过来，再从人品，能力和价值取向上挑一批合适的。

周黍觉得孙凌说得很不错，所以向秦政提了。

秦政老将军出面挡事，用少少的好处将北边人折腾得够呛，自然把真材实料的人给她扒拉来了。

现正在青叶县里整队。

所以，她不着急见银团的人，而是去见自己需要的人。

周黍又看着李美：“你不去银行那边旁观着学点本事，跑我跟前来干什么？”

去！快去！

这样的机会，十年难得一次，若能亲历一次，日后受用无穷。

李美隐约有这样的想法，但她就是个小丫头，身上也没挂职位，早早过去难免有硬凑的嫌疑。

有点不好意思。

周黍被她逗笑了，这中时候脸皮薄什么？

她是玉屏发展银行的大股东，而李美是她的财务小主管，当然有权利旁听了。

正正当当的，哪来的硬凑？

都恨不得背上长翅膀了，所以别矫情了，赶紧麻溜去！

李美被戳穿，抿嘴笑了一下，飞跑着出周家，往银行的方向去。

周黍这才拉好安全带，拍拍车门：“顾征，走了！”

顾征启动油门，利落地甩着方向盘，将车往小镇外开。

过小镇中心的时候，周黍往研究所的方向看了一眼，那白色的高楼和幕墙之内，在太阳下闪着光。

幕墙和幕墙之间有一片小阴影。

林烨觉得阳光刺眼，便挪去那阴影下躲避。

杜若站他对面，对旁边的金澈道：“东西给林指挥看看。”

金澈立刻从文件夹里拿出厚厚一叠数据纸来。

林烨接了，仔细翻看着，最终道：“这么说起来，我哥虽然不能立刻好转，但能撑到战争取得最终胜利的时候。”

杜若有些无言地摊手，若以这个标准算，倒算是想得开了。

问题是，褚子高本人能并不甘心，也不满意。

她问：“要不要去看看他？”

再跟他聊聊，刺激刺激他！

林烨却摇头：“不用，他的精神力很活跃。”

死肯定死不了了。

将文件交还给金澈，直接离开。

幕墙透明，能清晰地看到外面。

不过片刻时间，便见林烨挺拔的身影从楼内走出，上了停在楼前小广场的越野车。

车出研究所大门，却不是往南回玉屏盆地，而是往北过小镇的中心，直奔青叶县去。

金澈用力握住文件，沉声道：“杜教授，林指挥他——”

真的是为了周黍而来的吗？

杜若正要回答，空气中突然充满紧张感，一串串银白色的锁链凭空凝了出来。

是褚子高。

杜若瞥一眼金澈，谨言慎行！

金澈点头，闷声不语。

两人上楼，推开实验室大门。

左手侧是秦云榛的区域，庞大的狼兽已经醒来，半眯着两只深渊黑眼望向他们。

右手侧是褚子高的领地，不少锁链横跨穿越着，褚子高的声音从密封的设备床里传出来：“周黍要去哪里？”

为什么她的味道在飞快地离开小镇？

杜若没有回答，只是走向设备床：“褚司令，你现在最好不要动用太多的能力。”

否则身体会支撑不住。

然而褚子高却更焦躁道：“林烨怎么回来了？”

大批兽群虽然被巡夜军剿灭得差不多了，但荒区内还有零星的小兽和幼兽，正该挥军直入彻底铲除。

他没召唤他，军部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他。

所以，不是他该回来的时候。

杜若沉默地调整被锁链弄断的设备床接线，偶尔看看幕墙外行得更远的车影。

从她第一次来四槐树镇到现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却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人潮，钱潮，还有未来无数的机会。

战争胜利在望，巡夜军中不少到了退役年限的老军人，退役落户的意向都是这里。

褚子高两个问题都没得到答案，更不耐道：“周黍去哪里？”

治疗是漫长的过程，他的精神日夜无聊地游荡，总环绕在周黍周围。

跟随她去盆地，看着她上牛头水库，再和她一起出入大棚。

这些日子来，周黍虽然不怎么跟他和秦云榛见面，但总是在玉屏县的范围内活动，绝不会远离。

可今天不同，她的味道居然以每小时上百公里的速度飞快地向镇外去。

发生了什么？

是秦政那边有了变化吗？

是怎么样凶险的变化，令她不得不离开最安全的地方？

杜若只回答他第二个问题：“林指挥回来办事，顺道看看你。”

褚子高警觉：“办什么事？”

有什么能比彻底灭绝变异兽更重要？

杜若顾左右而言它：“他说你维持得不错，一定能见到胜利。”

可这句话不仅没安慰到褚子高，反而令他的精神力更加锋锐。

因为周黍的气味在谈话间离得更远了。

更多的锁链凝结出来，威吓着杜若：“说实话！”

外间的金澈听见响动，立刻走进来，谨慎地站在杜若旁边，想要护着她。

杜若摆手，让他不要进来，否则有可能刺激褚子高的情绪。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道：“秦司令和北都的谈判很顺利，对方说，只要周黍去北都，一切都可以按她的意思办。”

褚子高的精神力瞬间变得锋锐狂躁：“她不能去！”

目前的局势，无论秦政和北边吵得多么厉害，无论南边的安全区提出多么强烈的改革粮储措施的议案，都不如周黍一个人重要。

她才是能决定最终胜局的关键人物。

只要她活着，北方便对南方无可奈何。

所以，她应该呆在四槐树镇，而不是被对方任何妥协的条件引出去。

杜若强忍恐惧，缓缓道：“秦司令也不放心，让北都表达诚意。北都便同意将农研所最好的专家派过来，现在人已经在青叶县里了。”

对方既然表达了诚意，周黍就要去接住。

否则，就是懦弱。

话到这里，隔壁传来动静，庞大的狼兽绕开隔墙走了过来。

漆黑的皮色，毛尖闪耀光华。

锋锐的兽爪踩破了厚钢板拼镶的地板，沉重的呼吸声带着不安和烦躁。

浓黑色的眼睛带着威胁。

几乎同时，设备床的密封盖被掀开，露出一只几乎只剩白骨的手。

阴影里，蓝色的眼睛全是严厉和不满。

一个獠牙统帅便让空气紧张，再加上一个裁决者，空气完全停滞了流动。

杜若无法同时承受獠牙统帅和裁决者的压力，满头大汗地退到墙角，靠墙壁支撑有些颤抖的身体。

但又担心他们擅自行动搞坏身体，干哑着声音道：“秦云榛，你的精神目前还无法支撑身体活动，请你躺下！”

又对褚子高：“褚司令，你的身体非常脆弱，经不起任何强度的运动——”

可话说不下去，因为兽爪和锁链同时逼近她的咽喉要害。

无论哪个，轻轻一触就能要了她的命。

兽语暗沉地打断她：“她不该去！”

褚子高大半个身体出了设备床，也坚持道：“她不能冒那样的险！”

杜若无法立刻冷静下来，但旁边观望多时的金澈突然道：“为什么黍姐走出四槐树镇，就是冒险？”

兽瞳和蓝眼，瞬间转向他。

金澈没有能力，但不代表不被能力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