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黍闭眼，用力吸气，然后睁眼直视他。

顾征是被特意挑选出来的，长相丢人堆里绝不显眼，在四槐树镇的时候，行为也努力向普通雇工靠拢，但常年的军旅生活在他身上留下非常重的刻印。

谨慎，沉默，知分寸，在完成工作之余从不打扰周黍，但这一开口，显然是褚子高的绝对追随者了。

她摇摇头，向右边道：“先去报道。”

还不想见那个人。

石板小路，绿植丛生。

孙凌心情很好地小跳步地来来回回。

她眼睛到处看，见了人就对周黍道：“那边那两个，好像是孙家的人。”

或者道：“我老师也会来，主方向是大米。”

又道：“投面粉的也有，但是比较少，这个种起来挺困难的，也不容易种好。”

最后道：“肉食的最多，这个价格高低起伏不等，做得好能挣很多钱。”

越到会堂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就越多。

果然不少认识孙凌的人，身上都带着木能力者的味道，打着招呼，新奇地看她。

有熟悉跑过来问：“怎么好长时间没看见你？”

或者：“听说你去年赚大了？所以从什么门道拿了邀请函？”

又或者：“我去你农场找你，怎么说换人了？你干什么去了？”

孙凌就要说话，但突然一个声音：“干什么？跑去边区，帮不知道什么人打工去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哗然了，齐刷刷地目光投向她。

那声音的主人还不放过，继续道：“自从被林家看不上后，就自暴自弃到彻底沦落了！真没出息！没出息！”

周黍皱眉，这就吵上了？

就想把孙凌拉出来。

但孙凌不想暴露周黍，就挡在她面前，指了指报道台。

压着声音道：“我能对付，你先去报道！”

周黍绕开人群，往报道台去。

身后果然传来孙凌的尖牙利嘴：“谁没出息了？你们躲在安全区的高墙里，连门都不敢出，才真没出息！”

周黍笑，也行，嘴巴子利索，不吃亏就行。

报道挺简单的，上交邀请函，登记身份证。

有详细的会程，从后天开始，各家入场那本次集采的名录，上面有详细的采购品类和数量，然后根据情况，填报要投标的种类以及想要的价格。

招标人会根据各家的报价打分，当然是低价的分高，高价的分低。

重头戏在第五天和第六天。

第五天将投标实物和检测报告现场提交，由巡夜军后勤部的人核实；

这部分是按照实测数据打分，数据越好的分越高，数据不行也许还会倒扣分。

第六天，核实数据通过的各家带菜进入会场，由巡夜军提供的炊事人员制作为成品，再由巡夜军各层级和部门的人匿名品尝后打分，按照分数高低和价格分配采购量。

这便是口味打分了，越符合军人口感的分数越高。

三项打分各占权重的三分之一。

周黍领了投标的资料，很幸运地拿到六十六号准入牌。

就站在角落里，将上面的条目一一看清楚，确定不会错过重要的流程。

看不到一半，外面涌进来不少人，有点粗蛮地冲撞。

然后挤开所有人，将大路让给一个耀武扬威的年轻男人，引着他去报道台，拍下厚厚一叠资料。

这一拍，就将周黍的报道单给拍得飘落了。

好死不死，那年轻男人一脚踩了上去。

顾征就要去捡，周黍让他缓缓，看情况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