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说完了,还没跟上节奏的韩皎立即给了他一个惊讶的眼神,让他自己去体会。

但也不能冷场,韩皎赶紧侧头,看向一旁乖巧的谢安,微笑道:“殿下,您怎么看?”

突然被cue的小学渣谢安,脸色微微一红,神色无措地支吾道:“我见解不如八哥深刻,所谓‘使怯弱能服虎’,似乎是律法让弱者能制约强者,确实对强者有些不公?先……先生以为如何?”

小学渣可怜唧唧地表示以韩先生马首是瞻了。

谢安这段大白话,终于把韩皎给说明白了。

意思大概是:法律要制约恃强凌弱的人,让弱小的人可以用法律的武器捍卫自己。

也就是说,法家学说是以法服人,与孟子以德服人相悖了。

谢靖约莫是认为各家学派都讲究公平,法家却过度压制强者,偏袒保护弱者,是对强者不公平,让强者失去了发挥优势的权利,有点优胜劣汰的意识。

韩皎松了口气,微笑看向谢靖,侃侃而谈:“以律法制约强者,保护弱者,是对强者的不公。这个论点,乍听似乎有理,而其中却有个隐蔽的歧义,误导了世人。”

在皇家学院教学,自然是要字斟句酌。

韩皎若说是误导了皇子,那就成了指明皇子犯错,他得说误导了世人,这是天下人都会被误导的错,才不会让皇子难堪。

“是何歧义?”谢靖急问。

“歧义在于:强者弱者的含义。”韩皎一双桃花笑眼坦然与谢靖对视,侃侃而谈:“若是以武力相抗,孔武有力者自然算是强者,可若以才识相较,中了秀才举人的士子,自然比目不识丁的汉子强出许多。若不加以制约,孔武有力者,轻而易举便能当街抢夺书生的财物,而各州县的文职胥吏,即使手无缚鸡之力,也可在讼状或账目上做手脚,轻而易举让壮汉遭受肆意盘剥,甚至含冤入狱。”

谢靖目光一闪,似乎陡然意识到了自己的盲点。

韩皎仍旧与他对视,继续引导道:“这两者孰强孰弱,并无统一的结论,而我大楚王法,不让孔武有力的人,以力量侵犯他人,也不让有才之士,以智谋陷害无知,便是对万方子民一视同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