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帝笑道:“他在北谷找到些好东西就想着你们。”

皇贵姰也跟着笑了,不过随后他就收了笑说:“上月,卓文泰的外甥醉酒打人,口出狂言,牵扯到了顺傛,臣侍以此褫夺了卓逸致夫人的‘淑人’诰命。”

永安帝的眼神冷了几分,皇贵姰不需明说,他也能想到对方会如何牵扯卓季。皇贵姰接着却有些担忧地说:“卓家毕竟是顺傛的娘家,臣侍是怕外人以此攻讦他,说他不顾家族亲情什么的。外人又不会知道顺傛与卓家的那些事,他们只会看到顺傛得陛下恩宠,卓家的日子却不好过,免不了会有人说三道四。”

永安帝:“你只管做。若说顺傛有什么拖累,就是卓家人。太后见了卓家人也是心烦得很。”如果朝中有人对此不满,这两日就该有人提出。御史和翰林对卓家的态度,永安帝就知道大部分的官员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有了皇帝的这句话,皇贵姰就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永安帝这一晚宿在了华阳宫,不过和皇贵姰什么都没做。他累,皇贵姰也没什么念头,儿子被封亲王这件事他得过上一阵子才能彻底平静下来。而且皇贵姰也隐隐察觉到陛下对惜贵妃似乎有所不满,只是陛下没有言明,他也不便多问。

第二天一大早,永安帝在华阳宫用了早膳后去上朝。后宫诸人来给皇贵姰请安。在皇帝离开,后宫妃侍们来之前的这段空挡里,昌安一边伺候主子妆扮,一边低声说:“主子,这刘雅人也是个有心思的呀。”

说的自然是刘昔竹昨夜献礼的事。皇贵姰却是淡淡地说:“和他一起进宫的戚一果和童颐风都成了伃,他自然心急。”

昌安担忧地说:“陛下不会真的被他感动了吧?”

皇贵姰嘴角勾了勾:“这郸阳宫只会有一个顺傛。”

“主子,各宫贵主来给您请安了。”皇贵姰的大宫女紫苑进来禀报,皇贵姰起身到主位上坐下。

永安帝上朝,左都御史陈长庚有本启奏,弹劾侍读学士卓文泰纵容家人以势压人。陈长庚这边刚弹劾完,另一名侍读学士史可毓也跟着弹劾自己的同僚卓文泰。左都副御史跟着出列。卓逸致和卓文泰立刻跪下喊冤,可吴绍王、献逸王也出来弹劾他二人。一时间,满朝文武大臣竟然有一半的人弹劾卓逸致与卓文泰管家不严,纵容家人以权压人,还列举出了卓家的许多罪状,例如卓文泰的儿子当街调戏民女,卓文泰的夫人对家仆如何苛刻,反正鸡毛蒜皮的只要能表现出卓逸致和卓文泰有问题的事情全部被人抖落了出来。

卓家身后有卓季,一些官员也在观望,不明白吴绍王等人此举的深意。吏部郎中王显铭出列说:“陛下,卓逸致与卓文泰仗着顺傛俍俍深受陛下恩宠,在外胡作非为、仗势欺人,引起民怨,陛下必须严惩!”

吴绍王、献逸王等人如看白痴般地看向那王显铭,他们弹劾卓逸致和卓文泰,却绝对没有人提到顺傛俍俍。这人好大胆!上首的永安帝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不做声的吏部尚书米万钟。

卓逸致哭求:“陛下,臣冤枉!俍俍虽受陛下恩宠,可从未因此给我卓家半点的于泽!俍俍深明大义,我卓家上下岂敢藉俍俍之名为非作歹,请陛下明察啊!”

卓文泰也跟着哭求:“陛下!臣虽是俍俍生父,却死也不敢借俍俍之名行不义之举。琮瑾酒醉犯事,是他不对,但也是对方口出恶言在先,还请陛下明鉴!”

王显铭却驳斥道:“若不是俍俍深受陛下恩宠,卓侍读的外甥又何以说出‘我表弟是陛下宠侍顺傛俍俍’这样的话!卓侍读说你的外甥打人是因为对方口出恶言在先,那对方口出了何恶言?卓侍读的外甥可是全须全尾地躲在宅中,那位卓侍读口口声声说恶言在先的可是伤重到险些丧命!”

陈长庚这时候突然来了句:“王郎中的意思是,顺傛俍俍给了卓侍读的外甥当街行凶的底气?”

王显铭楞了一下,话中有话地说:“那赖琮瑾打人时可是口口声声说‘我表弟是陛下宠侍顺傛俍俍’,这话当场的很多人都听到了,下官不是无的放矢。陛下恩宠俍俍,下官无可非议,但卓家人之所以敢当街殴人,不正是因为陛下对顺傛俍俍的恩宠吗?”

陈长庚:“但据本官所知,顺傛俍俍入宫以来,可从未为卓家谋过任何的福祉,王郎中这话可有偏颇了。”

王显铭:“俍俍身蒙盛宠,就是卓家人的福祉。卓少伊和卓侍读做下的这一桩桩恶事,不正是因为陛下对俍俍的宠爱,这才令他们有恃无恐吗?”

作为兵部尚书,不方便弹劾的关明辉站了出来,跪下:“陛下,臣惶恐。陛下厚爱,臣自入内阁之后日日不敢大意,不说兢兢业业,但也是谨小慎微,生怕辜负陛下厚爱。可今日听王郎中所言,陛下命臣入内阁却是因德贵姰俍俍受陛下恩宠所致。臣惭愧啊……”说到这里,关明辉抬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求,“陛下!臣资质鲁钝!臣请陛下收回臣入内阁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