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涩的感觉是那样明晰,从心底直酸到嗓子眼, 再到眼眶。

贺言舒这才知道, 原来不只是走向一个人需要耗费力气, 有的情况下,仅仅是站在原地, 也能让人精疲力尽。

面前的男人, 曾经和他朝夕相对、亲密无间, 每个小动作,一偏头一蹙眉, 他都能领会其中的意思。

和毫无交集的、陌生的病人相比,纪沉鱼终究是不同的。

纪沉鱼没有处理伤口, 重新捡起导盲棍,摸索着去开门。等他彻底把门锁打开, 贺言舒才意识到他这是要出去。

纪沉鱼在家里关太久了, 像他这么爱热闹的性格,一天不出去都会闷得发毛, 更别提生病以来寸步不离这个别墅。

有帮佣从屋里出来,想要阻拦纪沉鱼,看到贺言舒后犹豫道:“贺医生, 您和纪先生要出去吗?要不要通知章先生。”

贺言舒盯着踉跄而行的纪沉鱼,颔首:“麻烦联系一下章先生,让他开车到附近街区找我们。”

“好的。”

纪沉鱼走路,不算无头乱撞。他开着手机的语音导航,按照指引走。贺言舒控制着距离,缓步跟在他的身后,确保他的安全。

他充分的知道,一个人在激动的时候,独处是很好的方式,身边的人贸然上去劝说,很容易起反作用。

纪沉鱼看不见没关系,他能看见,大不了陪纪沉鱼走一圈,等纪沉鱼想通了,再带纪沉鱼回去。

纪沉鱼伸着导盲棍在面前的道路上探着,细长的棍子戳戳点点,发出清脆的响声。在灵敏的听觉下,任何声音都被放大了数倍,车辆行驶的呼呼风声,路人说话的声音,都会让他一惊一乍,神经高度紧绷。

在看不见的情况下独自出门,是他没有尝试过的,身边一个可信任的人都没有,他想说话都没人能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