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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挤满了士兵们的山坳穿过后,很快他就看到了用油布蒙着的十余门大炮,这些可不是原来那些老掉牙的山炮,而是欧洲最好的陆军炮。

只是……

奎松脚步微微慢了些,缓缓地从这十几门大炮前走过,望着旁边一箱箱的炮弹,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滋味。

因为他知道这些大炮和炮弹是怎么来的,这是付出了成千上万的人头换来的,虽然他们都是少数民族,甚至还有些食人的土著,但毕竟他们都是生长在菲律宾这片土地上的子民,现在为了这些枪支和大炮,不得不将他们交给凶残的海盗,然后在卖给某个商人成为某座矿场的苦力,并最终死在那里。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这就是积弱和无奈,所以菲律宾才需要一次彻彻底底的革命,来洗刷这种耻辱,让所有菲律宾人都能得到自由,得到更好的生活。

越过了炮兵们休息的区域后,他终于来到了临时指挥部,望着指挥部里闪闪的油灯,他再次深深地吸了口气,他知道,只要再等几个小时,吕宋的未来将变得无比清晰。

他已经为了这一天奋斗了整整两年。

他仿佛看见了数以万计的自由战士,阿奎那多先生的带领下,打下甲米地后迅速挥军马尼拉,只要攻占了马尼拉,那么一个全新的,没有殖民者的菲律宾共和国就将会诞生。

奎松吸了口气,准备去推开那扇透着光亮的木门。突然,头顶传来了一声仿佛枯枝断裂的声音,从起义开始便一直在前线战斗的他脑海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已经下意识摸到了手枪。

可当他抬起头找了很久,也没发现有什么怪异,头顶茂密的树冠在夜色中沉沉暮暮,在微风下不断发出莎莎的声响。

“或许是听错了?”奎松查看了半天也没发现异状后,这才安下了心,重新把手枪插入了腰里,向指挥部走去。

树冠上,全身黑衣,连脸上都涂着墨色油彩的刘桂山长舒口气,放下手中一截被折断的树枝,向四周夜鹰们做了个双手交叉的手势。

密林中,一位卡蒂普南的哨兵背着枪,靠在树干上呆呆地眺望着远处的甲米地城,并没有发现,身后一根长长的树藤忽然晃动起来。

晃动中,一位全身都笼罩在黑色中,瞪着寒光闪闪的眸子,嘴巴里还咬着一柄同样通体漆黑的匕首,如鬼魅般大汉,脚上头下沿着足有婴儿手臂粗的树藤慢慢滑了下来,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卡蒂普南的哨兵大概是觉得夜色中的甲米地城没什么好看的,吸了口气扭过了身子。

可当他刚扭过身体,就发现眼前陡然出现一张比锅底还黑的大脸,顿时吓得就要摸枪,但还没等他摸到枪,就发现鬼魅般的黑脸嘴角陡然勾起一丝微笑的同时,一抹锋寒已经从喉间滑过。

哨兵呆呆地看着锋寒从面前划过,耳朵里传来了一阵嘶嘶的声音,他很想喊,但喉咙里只传来一声咕咕的气泡声,双手还来不及摸上喉咙便直挺挺的往后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