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虚不已,以免自己露出马脚,一拿起弓箭,当即离开了,不曾再看外祖母一眼。

他一面往山上去,一面想着该如何是好,还未想出个法子来,人已到了山顶。

他是来打猎的,又不是来游山的,从山脚至山顶,他竟是半点都未注意到途中可有猎物经过。

他望着初升的朝阳,不由苦笑起来。

他为何会是个断袖?他倘若并非断袖该有多好?

他便先敷衍着,待外祖母百年,再寻一合意的男子成亲过日子罢?

思及此,他忍不住畅想起了自己与男妻琴瑟和鸣的场景,下一霎,他却陡然被负罪感淹没了——他心底难不成盼着外祖母早日百年么?

他叹了口气,凝定心神,迫使自己去搜寻猎物。

然而,耗费了近两个时辰,他却寻不到猎物的踪影,连常见的野兔也无一只。

他又猛然想起来,今晨出门太急,忘记去河边挑水了,便打算先下山去,待挑了水,再上山来,若无猎物,打些柴火去卖也是好的。

他方要下山去,却猝然见得一人迎面而来,来人正是同他们比邻而居的薛七婶,薛七婶双眼发红,朝着他哭道:“三郎,七婶可算是找着你了,你外祖母没了,你快随七婶下山……”

云三郎惊出了一身冷汗,不敢置信地问道:“外祖母怎地会……”

薛七婶抹着眼泪道:“你外祖母去河边挑水,失足落了水,溺死了。”

外祖母溺死了……

假若他出门前如同平常一般挑好了水,外祖母定不会……

云三郎刷地落下了泪来,又勉强笑道:“七婶,你勿要骗我。”

“七婶骗你作甚么,我们赶紧下山。”薛七婶没功夫再同云三郎废话,马上走在了前头。

云三郎怔了怔,拔足狂奔,引得薛七婶在后头道:“仔细脚下!”

他一颔首,示意自己知晓了,但脚步却未缓下来。

行至半山腰,他忽闻一声虎啸,生恐薛七婶有难,即刻折了回去。

百余步后,窜入眼帘的果真乃是一头吊睛白虎以及白了一张脸,瘫软在地的薛七婶。

此山甚少有猛兽出没,他头一遭瞧见吊睛白虎,却也不慌,心中思忖着该如何应对。

吊睛白虎斜睨了他一眼,旋即朝着薛七婶走了过去。

他尚未想好对策,为救薛七婶的性命,只得先冲了过去,挡在薛七婶前头。

那吊睛白虎似乎觉得有趣,在原地磨了磨前爪,而后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云三郎以眼尾的余光望着薛七婶道:“七婶,你且先行离开。”

薛七婶却是不肯:“三郎……”

“勿要多言。”云三郎立即打断了薛七婶,又威胁道,“七婶若是不走,我现下就将自己去喂了这吊睛白虎。”

薛七婶迟疑片刻,最终仍是妥协了。

云三郎虽满腹悔恨,但从未想过要葬身虎口,见薛七婶的身影渐远,他往后跑出十余丈,紧接着,挽弓射箭。

他不曾射过猛兽,第一箭侥幸射中了吊睛白虎的脖颈,可惜这吊睛白虎皮毛厚实,这一箭仅让其流了些血,未伤及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