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上墨汁将要干透,仍旧不知如何言语。纸上的“阿娘”二字早已被泪水打乱。

月皊望着污脏的信纸,心中绞痛。怪不得自己生得既不像阿娘,又不像阿耶……

下次见,不能再唤阿娘。要和别人一样恭敬地称呼华阳公主……

“三娘子,您怎么不掌灯就写字?小心再犯了眼疾!”花彤从外面进来,将短短的一截白烛点燃。

烛光照出月皊水洗过似的泪颜,花彤无措地跟着红了眼睛。她生了一张圆脸,比月皊还小一岁。以前没出事时,就是个活泼贪玩的性子,算不得沉稳。

“花彤,”月皊抬起眼睛来,“若阿娘回京前我已经死了,你一定要帮我带话给阿娘……”

花彤吓了一跳,连续“呸”了几声:“三娘子您说什么呢!可别提死不死的了!”

月皊径自说下去:“帮我带话……”

可她声音低下去,直到无声。她心里既想见阿娘,又不敢见阿娘,有千言万语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

“咚咚咚——”忽然响起不怀好意的敲门声。

屋内草木皆兵的主仆两个都紧张起来。花彤走过去将门拉开一条缝,看见二娘子身边的大丫鬟东篱杵在外面。

花彤立刻警惕起来,皱眉问:“什么事情?”

东篱往门里望去,只看见月皊侧坐的身影。她抬着下巴,趾高气扬:“小郡王明日就要回府了。二娘子让我过来带句话,明早接姨娘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