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子!”小厮咬了咬牙,从木梯跳下来,将手里的红灯笼放在一边,在袖中掏了又掏,拿出七八枚铜钱,忍痛塞给月皊。

月皊抬起眼睛,惊讶地望着他。

“三娘子,小的不能帮您买,这宅子里的人都有自己的活计,估计都不能帮您跑这个腿儿。您出了西门一直往前走,就能看见药铺了。”

既是走不开帮不了这个忙,也是不敢帮这个忙。

言罢,小厮不敢直视三娘子逐渐灿朗起来的眸子,转身拎着灯笼快速爬上木梯去更换。

月皊怔怔立在原地,唇畔已不自觉抿了笑。她仰头望着换上的崭新灯笼,认真道了谢。

小厮胡乱点头,没敢回头。

破旧的灯笼换成了新的,在风中红得艳丽张扬。其上的“江”字,既温情又遥远。

月皊仰着脸时,是一张皎皎笑靥,低下头时却掉下一滴泪。忍了许久的泪珠儿落在掌中的铜钱上。

她以前从不碰钱银之物,嫌经过多人之手——脏得很。如今捧着不知名小厮赠与的几枚铜钱,当若至宝。

月皊无声侧过身行了谢礼。离开前,她再次抬头望了眼檐下的灯笼,后知后觉为何要更换,原来今天是冬至。

小厮坐在木梯上,回头望着月皊离去的背影,唏嘘一叹。

江家这位三娘子,整个长安谁人不知她曾经的奢贵?皇家子孙的爵位还要袭一辈降一级,可江家的爵位却是祖帝特允的世袭罔替。又有个公主娘,真真是琼汁玉露娇养长大。听说价值连城的灵芝送过去,不过是磨碎了让她养指甲,更别说续命用的人参,也只是剪碎了扔进温汤里给她暖足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