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维桢步入章台宫的寝殿,一进门,就看到少年嬴政已然换上了正式礼服。婚服一如既往为玄色,天色昏暗、火光摇曳,猛一看好似与朝服没什么区别。

不过,若是直面朝臣,嬴政的神态决计不会如此不自在。

过往的嬴政,遭遇追杀时不畏惧、太后逼宫时不动摇,倒是现在娶老婆,反而不自在起来了!

赵维桢忍俊不禁:“怕什么?晚上去迎亲,大家看不到的。”

古字“婚”通“昏”,本就有晚上的意思。先秦时期的婚礼都为晚上开始,并且婚礼为阴礼,不奏阳乐,所以年轻夫妇结合的全程都是没有奏乐的。

“不怕。”

嬴政闻言扭头。

见来的是赵维桢,他一双凤眼里闪过几分得救般的情绪。少年隐隐紧绷的臂膀一下子就放松下来。

他很是无奈道:“我只是觉得一切太快。”

国君自称“我”而非“寡人”,意味着在嬴政眼里,这是他与维桢夫人的私人对话,而非秦王与夏阳君之间的交流。

赵维桢并不惶恐,反而出言调侃:“不喜欢?”

嬴政:“也不是。”

赵维桢:“都提前见过了,没什么想法么?”

少年国君认真地思忖片刻:“生得好看的陌生人。”

行吧。

赵维桢倒也不惊讶。

子芈公主确实长得好看,但倘若长得好看就能俘获国君芳心,那他也不会是嬴政。突如其来的一位未婚妻,之前没见过、不了解,也确实就是一位“长得好看的陌生人”。

“还有。”末了嬴政又为难地补充:“她有点……黏人。”

“嗯?”

这就出乎她的意料了!赵维桢猛然来了兴趣:“此话怎讲?”

“夫人要我去见见她,我便去了。”少年如实回答:“我去时,她在读《商君书》,说书上很多内容读不懂。我就说你若不懂可来问我,没想到她竟然天天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