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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先贫僧也难以理解,如今,却已经顿悟了。为何转世,只在于‘包容与忍让’。”玄奘伸手捡起一根树枝,在那地上写下“包容”、“忍让”四字,轻声道:“包容,重在于一个‘包’字,那忍让,则重在于一个‘忍’字。包容,首先在于理解,在于感同身受,在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兼容并包。忍让,则强调一个忍字,与对错无关,不过权宜之计罢了。真要论起来,包容,无所谓极限。忍让,却是有忍无可忍之时。”

“佛说,众生愚昧,此话不假。只是,该要如何,方可普渡众生呢?若因众生愚昧,便不渡,那贫僧的普渡之道与那西方诸佛,又有何区别?可若众生当真愚昧,不愿受渡,贫僧又该如何面对呢?”用手中的树枝敲了敲地上的‘忍让’二字,玄奘轻声问道:“莫非,只是一味地忍让?想必,当初的金蝉子,也是受此‘惑’久矣。”

猴子不由得疑惑地蹙起了眉头。

远处的天蓬也是远远地看着那写在地上的四个字入了神。

玄奘抿了抿嘴唇,将手中的树枝指向了另外一个词“包容”,道:“要解此‘惑’,无非便是将‘忍让’,变成‘包容’。可包容谈何容易?做不到的包容,无非是另一种形式的忍让罢了。要普渡众生,首先要‘包容’众生,如此一来,不单不能脱离苦海,反倒要逆行,遁入苦海之中。”

“你是说,金蝉子转世是为了……”

玄奘点了点头道:“只有亲身感受众生的苦,才能真正包容众生,如此一来,也才有可能普渡众生。贫僧以为,这,便是金蝉子选择十世修行,遁入苦海的原因了。因为这十世的凡尘之中,有高坐佛位之上,无法感受到的东西。呵呵……说来奇妙,如若没有当初的苦,贫僧恐怕也下不了决心走这十万八千里的路。”

闻言,猴子的眼睛缓缓眯成了一条缝,寻思了起来。那远处的天蓬则不由得微微睁大了眼睛注视着玄奘。

轻轻放下手中的树枝,玄奘接着道:“诚如大圣爷所说,西行之策,实乃互惠之举,甚至对天蓬元帅而言,乃是上上之选,对于我等,反倒并非必须。可大圣爷这般认为,元帅却未必如此想。如此一来,双方便有了偏差。若是大圣爷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拒绝,甚至对方先行动了手……这忍让的极限,便也就到了。大圣爷觉得,贫僧说的对,或不对?”

猴子紧蹙着眉头想了好半天,轻声叹道:“有些道理。”

玄奘淡淡笑了笑,又接着说道:“大圣爷是否,还有些难以接受?”

猴子也不搭话,只淡淡瞥了玄奘一眼。

玄奘深深吸了口气道:“如此,玄奘就要与大圣爷再提另外一人了。”

“谁?”

玄奘伸出一指,指着天空道:“太上老君。”

“怎么忽然就提起他了?”

“大圣爷不觉得,您今日的处境,与当日一心维持天道正轨的太上老君,何其相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