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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条路终究还是会走到头的。

他和公输胤雪,注定了只能是彼此的过客,在一个不恰当的时间偶然相遇,又在一个看起来十分恰当的时间,必须挥手告别,从此以后南辕北辙,天各一方。

“对不起。”秦轲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踟蹰了半天,从嘴里挤出了这三个字。

公输胤雪依旧是淡淡地笑着,从缕清两人关系之后,她也变得明朗起来:“你没有对不起我,本来就是个约定,你不必承担起这份不属于你的责任。”

然而她的坦荡,却让秦轲心里的内疚更加浓郁。

她的这份情,大概自己一辈子都还不了了吧。

五天后。

早春的风带着些许寒意,像一双双力量无穷的手,鼓起了大大的船帆,而在船帆之下,大船乘风破浪,掀开脆薄的冰片,驱赶跃起的大鱼,快得就像是一支离弦的利箭。

而在大船上,有人忙着捆扎缆绳,有人忙着追赶滚动中装满了活鱼的木桶,有人忙着在这样的摇晃起伏之中擦着甲板,满满的都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当然,之所以所有人都能这般放松并且按部就班地做着事情,自然也是因为这条大船足够稳定,即使已经张开了所有的风帆,两岸的景象后退得那样快,却也不至于出什么问题,甚至还有人能在这种时候忙里偷闲,小小地喝上一口烧酒暖身。

秦轲倚在栏杆上,望着那远处正在不断放大的高墙发呆。

严格来说,是高墙后的城池。

天下第一城,前朝的国都,墨家如今的权力中心,稷城。

某种程度上,他如今也算是墨家子民,只不过长这么大,他从没有亲眼见过这一座雄城。

对于一穷二白的墨家百姓来说,这座雄城就好像只是一个名字,又或者是梦境里的一处地方,那样的高远,几近无法接近。

好比稻香村里的叔叔婶婶们,大概他们一辈子也只能用双脚丈量出从村里到县城的那几十里吧?再远一些的地方,他们想也不会想,毕竟外面再好,终究不是一隅安身之地,几亩稻田虽贫,至少能保他们少受饥饿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