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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还称呼荆吴国主,突然又在他的话中变为了“孩子”,这种称谓,在荆吴已经可以称得上大不敬,按照荆吴律法,轻者可流放千里,重者甚至可能株连族人。

但刘德不是荆吴人,他身为沧海使臣,想来这荆吴的律法也管不得他,除非荆吴真要跟沧海撕破脸,想舍了这么些年难得的太平,不过,那也就不是闹着玩的事儿了。

“未尝不可。”诸葛宛陵缓缓地喝着茶,虽然这茶叶不好,但好在是热的,太医一直督促他要多喝些热茶,这有利于他的气血循环,“如果他将来真有那个能力的话。”

刘德轻嗯了一声:“你倒是没有说些假话搪塞我,这个如果……看来你还是有那个打算啊,你想把荆吴国主的位置牢牢握在手中?”

诸葛宛陵看向刘德,知道自己解释也没有用,有些事情……

只要被认定,便无从申辩,从子云离世的那天起,他和刘德已经形同陌路,他也不是没有解释过,但当他发现事情失控甚至越描越黑的时候,他安静地闭上了嘴巴,默默地接受了刘德以及世人对他的一切苛责。

“你会与木兰将军一路同行?”诸葛宛陵问的当然是沧海使团接下来的行程。

眼下长城已经确定下来,今日军演结束再一场大宴之后,他们就会离去了,但刘德一直没表示自己的打算,荆吴朝堂也以为他是想要留在荆吴多观赏几天南方风情。

刘德却不正面回答,而是轻声道:“我想先知道一些事情,然后再考虑这些。”

诸葛宛陵缓缓地眨眼,呼吸散淡:“既然如此,你问吧。”

刘德摇了摇头,把酒碗中的黄酒一饮而尽,用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眼神之中露出几分倦意,他轻声道:“我想先跟你说一个故事,希望恰当的时候,你会告诉我答案。”

他叹了口气,缓缓开口,而诸葛宛陵也就这么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地喝上两口茶,两人之间看起来到倒真像是融洽的朋友了——如果说刘德肯放开古剑那一直散发着森然冷冽气息的剑柄的话。

“我想跟你说一个人的故事。”

刘德道:“这个人……出自荆吴,名字叫姚离。四年前,这个人在荆吴也算是有那么点才名,但四处碰壁,想找那些大士族收留,却根本没人看得上他。他那时已经快三十岁了,胸中壮志却不得施展,很快又花光了积蓄,只能在酒肆里当个店小二,做着他平日最看不上的跑堂之事。”

“他本以为自己这一生也就如此度过了,毕竟在荆吴,选官用官都与士族背景息息相关,他这样的寒门布衣,要想有朝一日进入朝堂,也必须依附于这些士族。”

“可就算是追述到祖上十代亲戚,也跟那些士族大家扯不上关系,而在士族的眼里,像是他这样的人,就如同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就多花时间看他一眼的耐心都奉欠。想要出头,几乎就是痴人说梦。所以他也就安心地坐着个店小二,每个月拿着那点月钱,喝着自己酿的烈酒,骂骂当朝者,甚至一气之下,打算把自己那些书籍都给烧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