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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寡妇,三个孩子,日子是怎么苦过来的,只有自家人清楚。

纵有亲戚、乡邻偶尔帮忙,可外人能帮得了多少?能帮得了几处?

外人顶多只知道你鞋上打了补丁,哪里知道你鞋底都磨穿了,脚底板下已血肉模糊呢?

柴英秀想着这十来年的苦,再想着十来年对亡夫的怨,想到自己全家十来年对着隔壁一家的感激,甚至是女儿对堂姐方倩秀小处上的回回忍让……

每一件事,都觉得多了把刀在她心头剜肉!

最后那一道道,都变成了她眼底的恨。

她恨意目光的尽头,是方大明和崩溃大哭的何秀珍。

柴英秀深深地望了老夫妻一眼,对着女儿喊道:“椒椒,我们去找老书记!就敲着我们家的秤盘子去。”

秤盘子是薄薄的铁皮,一敲就当啷当啷地响。

若是一路敲着去,只怕转眼的功夫,整个村都知道这事了。有大事时,也有敲秤盘子的□□俗。

方大明显然想不到一向柔弱的儿媳竟如此很绝。

他望向柴英秀:“英秀,哪里到了这个地步?爱国走了的这十多年,老头子和老婆子也对你们照顾颇多,向来都是压着老大家的帮衬你们家。”

“十多年来,每回都这样啊!”方大明先强调了好,再柔声劝道,“家里事就家里解决,你想要个什么结果,我都尽量调和,满足你,行不行?”

最后方大明看一眼哭泣不止的老妻,哀声恳求儿媳妇:“英秀啊,没必要闹得整个家都散了吧?”

柴英秀坐在地上,高高举起装着丈夫方爱国遗像的相框:“我就想他走得清清白白!”

黑白照片里的人只会笑,可方秋椒却觉得那笑此刻如此讽刺。

方秋椒放下背篓,听从她阿妈的话。

跑进屋解下秤上的秤盘子,小小的秤砣往上一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