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3章 这考题,太简单了吧?

当然,作为天子,对于弟弟刘如意过去几年的处境,刘盈掌握的消息显然更多,也更具体。

——据御史大夫属衙派出的采风御史回奏,淮南王刘如意,已经颇得齐王刘肥之风!

什么意思?

看看前几年,乔装前往齐国的采风御史,对齐王刘肥的报告,就不难知道如今的刘如意,是个什么样子了。

——汉九年秋七月,御史中丞奏:春三月,御史大夫遣采风御史出关,至齐都临淄采风,见齐王日夜兢读先贤典故,从不出游、猎,不日则以‘为臣之道’请于左、右相;

国中有事,齐王乃令内史决,内史不能决者,请左相,左相不能决者,请右相;

左、右相皆不能决者,大事奏请朝堂,小事以左、右相言商,以定良策······

单从这一段描述齐王刘肥的采风报告,再结合采风御史对刘如意‘已得齐王之风’的描述,就不难看出如今的刘如意,究竟过得是什么日子了。

旁的不用说:有周昌、张苍这两个国相在,刘如意想插手国中事务,基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至于学其他宗亲诸侯,有事没事出去游玩、打猎,或在宫中搞个趴体嗨皮嗨皮,那更是想都别想。

再加上汉五年,太祖高皇帝刘邦第一次分封异姓诸侯之时,便定下‘诸侯不得私出封国’的规定······

毫不夸张的说:现在的刘如意,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是被软禁在了自己的淮南王宫内!

只不过这个软禁,并非是传统意义上的限制人身自由,而是刘汉皇室对宗亲诸侯的硬性规定。

——二十岁之后,诸侯王无论有没有能力,都要开始掌控自己的诸侯国;治下数十上百万子民的生计,就见压在诸侯王的肩上。

所以,为了能在将来治理好封国,同时又处理好封国和长安中央的关系,在受封为诸侯王之后,只要还没满二十岁,诸侯王就必须好好读书。

包括曾经的齐王刘肥,如今的梁王刘恢、燕王刘长,乃至于今年以前,没行冠礼的天子刘盈本人,都无一例外!

而在刘如意‘奋发读书,学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诸侯王’的过程中,北平侯张苍,就是刘如意的授业恩师:王太傅。

早在先皇刘邦封刘如意为赵王,并派周昌去做赵相之时,周昌的使命,就已经被先皇刘邦定死了——保赵王性命无忧。

所以原则上,周昌这个淮南右相,只负责在危急关头站出来,保刘如意一命;

换句话说,只要情况没糟糕到周昌再不出面,刘如意就要小命不保的程度,周昌这个右相,那就是玄幻中,无时不刻在闭关修炼的老怪。

反倒是张苍这个左相,明明比右相周昌矮了一头,但加上王太傅的头衔,反倒成了淮南国实际上的话事人。

按理来说,张苍回京述职,刘盈自该第一时间召见张苍,好好问问淮南国的状况。

但眼下,刘盈却根本没有那个功夫,去关心远在淮南国的三弟刘如意······

“淮南国诸事,北平侯择日请朝长乐,禀奏于太后便是。”

——理论上,有关宗亲诸侯国的事,本就不是天子所应该管的。

和宗亲有关,便应该有宗正出面;和诸侯国有关,则也该由典客过问一下。

而在宗正、典客之后,最终出来过问此事的,便该是负责皇室内部的太后。

毕竟宗亲诸侯王的敕封,本就在太后的职权范围内,在如今的汉室,有关宗亲诸侯的事务,也确实是由太后吕雉在负责。

所以刘盈将此事甩给老娘吕雉,无论是从政治流程,还是法理依据的角度来说,都没有丝毫问题。

听闻刘盈此言,张苍也是会过意来:刘盈这架势,怕是有更要紧的事,要交给自己去办。

就在张苍拱手领命,盘算着要如何开启话题时,却见刘盈不动声色的从怀中,逃出了一面‘绢布’。

“嗯?”

待那写满字的‘绢布’被刘盈递上前,并由曹参、王陵二人交替查阅,终递到自己手中时,张苍的眉宇间,更是悄然涌上一抹惊异之色。

——不是因为‘绢布’上面的字,而是因为这张绢布!

即便官职不高,过去更只做过千石级别的‘计相’,张苍也知道:绢布即便是对朝堂而言,也绝对属于‘奢侈品’的范畴内。

所以,除非是有重大事务,如相府公文、边关军报,又或直接就是太后懿旨、天子诏书要颁布,否则,很少有人会把昂贵的绢布,作为书写的载体。

毕竟再有钱的人,也不会拿购买力比钱还坚挺的布,去当一次性消耗品使用。

而张苍眼前这块‘绢布’,一眼看过去,就能发现明显的不同。

相较于质地绵软,如水般无形的绢,这块‘绢布’明显更硬一些,又不似木渎那般毫不变形;

上手一模,虽不似绢布光滑,却也平常平顺,摸不出明显的起伏。

在观察的过程中,张苍还惊奇的发现:这张‘绢布’,竟还散发着竹子所特有的淡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