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斯嘉丽还住在家里?爱伦姑姑还没接她回去?苏伦和卡琳还没有好吗?”

“她俩已经好了,只是身体还很虚弱。塔拉不缺吃的,不过也没什么好吃的,我刚派人送了一些可可粉和水果过去,再把爱伦接过来,她许久没见过你了,很想念你。”

“苏伦和卡琳也来吗?”

“那得看她俩恢复的怎么样。苏伦才13岁,还没有到能参加舞会的时候。”

“要开舞会吗?”

“那当然了。爱伦写信跟我说,斯嘉丽也14岁了,她留意了几个邻近人家的男孩,不过说实话,合意的不多,所以想要到萨凡纳来看看。她也好几年没去查尔斯顿,你要是在查尔斯顿还记得哪家的年轻儿子,也可以再见见他——那位泰伦特先生前几天来了,送了一匹小马给维克多,说是在船上就跟维克多说好了的。我想着你这次去北方,该打听过他家吧?”

“打听过,确实有一家泰伦特家族。”

爱弥儿大感兴趣,“快跟我说说。”

泰伦特家族是最早在波士顿定居的英格兰人之一,出自三兄弟,之后一支迁去了纽约,一支迁去了费城,最小的弟弟一支留在波士顿,菲利普便是出自波士顿的泰伦特家族。

三支泰伦特家族不断繁衍,枝繁叶茂,姻亲众多,从里士满到波士顿都有他们的住宅、农场,但足迹从来没有越过弗吉尼亚州的努阿诺克河,是典型的北方豪门。

爱弥儿犹豫了,“这可能不太好,你父亲不会同意的。”

“妈妈,我可没说我想嫁给他。”约瑟芬轻描淡写的说:“我现在只想好好享受没有丈夫的生活。”

爱弥儿有些不知所措,女儿的这种话她没法理解,一个女人怎么能没有丈夫呢?她的女儿又怎么可以年纪轻轻的就守寡呢?

过了一会儿,她才问:“巴特勒先生也跟你一起回来了吗?”

“没有,他留在纽约有事情要做,他自己的生意。”

“你呢?你去纽约到底做什么去了?”

“做生意。”

爱弥儿愈发不知所措了,“什么?”

“维克多的父亲留下一些钱,我在纽约和波士顿买了地,将来会在纽约和波士顿盖房子。如果……真的打起来了,我想带你和爸爸去纽约暂住几年。”

爱弥儿这下子坐不住了,猛地站起来:“什么?不不,你父亲绝对不愿意,他可是个地道的南方老爷。”

“你只要愿意去,爸爸肯定只能跟着去。”南方绅士的这种“荣誉感”也是约瑟芬所不能理解的。在她看来,“活命”最最要紧,其他都不重要。而留在南方,哥哥很大概率会入伍当个军官,然后死在某场战役中,数代都只有一个儿子传家的罗毕拉德家就此没了男性后裔,全部家产只能归她,但到时候罗毕拉德家能有多少钱可就不好说了。

她不为了将来不知道有多少的家产,也要为了父母和哥哥着想,战争总是可怕的,是会死人的,但过于骄傲的南方绅士们还一股脑儿的认为南方军队战斗力强、兵强马壮、不可战胜呢。

这该死的骄傲!

“不会真的打起来吧?”

“现在还不好说,但我们应该做好要打仗的准备。妈妈,您说对吗?”她将这个问题交给母亲来决断。母亲不能算是很有深谋远虑的女人,但女人天生就懂得如何保留有生力量,为将来可能的变故做好准备。

爱弥儿跟在美国土生土长的南方太太不一样,她在法国听说过革命和叛乱,她的父母见识过上个世纪末的法国大革命,她对“战争”和“暴|乱”有点印象,这就比典型南方太太们强多了。

“这事别跟你父亲说,他顶不愿意听到你说我们南方会战败。”

“您会跟我走吗?要是不愿意去纽约,我们可以回巴黎,您也应该考虑为查理在法国找个可爱的妻子了。”约瑟芬深知母亲的心理,要说她最在意什么,不是家产、不是战争,而是她的一对子女。

作者有话要说:

正巧最近在看讲写作的书,其中举例《飘》,说塔拉象征着南方战前的旧时代,斯嘉丽为了保住塔拉这个“象征”,放弃了对艾希礼的爱,保留了自己作为“南方贵族”的尊严。我又看了一下原著,斯嘉丽最被诟病的一点是梅兰妮还没死就对艾希礼提出要私奔,但她说这话是有前提的,是艾希礼先说他明白自己是被新时代抛弃的人,他不懂经营,拖累斯嘉丽。这番话说出来,斯嘉丽对他应该是同情更甚于爱情的,说要他跟她私奔也是一种逃避,她被当时的气氛感染,变得脆弱,想要逃避肩上的重任。还好艾希礼不是冲动型的,严词拒绝了。其实蛮同情艾希礼的“清醒的痛苦和绝望”,要是没有内战,他就是个典型的南方老爷,跟梅兰妮结婚生崽,以后老死在自家的十二橡树,不会痛苦,不会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