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缓缓打开,刘稷与韩昭策马而入,然而他们没注意到,一直灰色的信鸽也在同时扑腾着翅膀从城楼上飞出。

……

未央宫内,烛火低燃,发出晦暗的光。刘赐从一场噩梦中醒来,发觉自己浑身被汗湿透,他躺在床上难受地喘着粗气。

“来人!来人!”曾经他的嗓音浑厚有力,但如今却像卡了一口痰,喑哑浑浊。

叫了半晌也没有人应声,正当刘赐想撑起身子查看这群奴才在干什么时,一个轻缓的脚步声在殿内响起,回荡在这建立了一百多年的未央宫中显得格外渗人。

刘赐不动了,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脚步声渐渐靠近,一片浅蓝色衣角出现在视野里。

从帘帐后走出来的青年,眉如远山,眸若清泉,本是俊秀冷淡的面貌,偏因唇上一抹不正常的艳红多了一股病态的艳丽。

刘赐面露怒色:“公良尹!你来做什么,朕并没有传唤你!”

公良尹款步走进内殿,在离刘赐最远的一张椅子上落座。

他理了理袖袍,这才对刘赐的斥责做出了回应:“传唤?我来这未央宫需要你传唤?”

刘赐大怒,高喊:“来人!”

被刘赐惊慌的叫喊取悦,公良尹笑了,猩红的唇忖着雪白的牙,仿佛一只厉鬼:“别叫了,没人来的。”

叫了半晌不见人影刘赐也感觉不妙,无力下床的他咬牙怒视公良尹:“你要做什么?弑君吗?”

公良尹偏头看着刘赐,目光柔和得不带半点恶意:“刘赐,你有想过你今天的一切是谁给的吗?”

“你的父亲并不受平帝宠爱,成年时只被封了中山王。而他又荒淫无度,毫无底线地挥霍家产。所以当你继承中山王位时,留给你的财产并不多,而你还要维持王爵的体面。”

“到你二十九岁的时候,俞翼篡位,推翻大翌,你连这么个小王爵也做不成了。”

“不过你眼光不错,在流亡一年后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投靠易王刘鹗拉起的红巾军阵营,自此加入了角逐天下的游戏。”

公良尹说得和事实相符,但刘赐听不懂他想表达什么,怒目相对:“你在发什么疯?”

公良尹道:“我就是在那时候相中你的,我喜欢你的野心与明明冷血无情却装得有情有义的虚伪。”

“在我的运作下,刘鹗开始重用你。你一路高升到在刘鹗死后成功带领一半军队与刘斐决裂,我都没少帮忙。”

“你成为了主君,我也换了公良尹的身份找到了你。公良尹为你做的你很清楚,我就不赘述了。现在问题来了,你说,我为什么要帮你做皇帝呢?”说完这番话,公良尹抬起那双清寒的眼逼视刘赐。

刘赐怒极:“一派胡言!你是想用这荒唐的言语愚弄朕吗?”

公良尹挑眉:“答不上来就算了,蠢人没必要死得太明白。”

“对了!我非常认同你的一个观点:子孙也好,臣子也好,都是工具,而工具发挥完自己的作用后要么安分乖顺地退位让贤,要么就去死!”

“像你这样一直占着位置的,是在太可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