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非对东都感兴趣,他只是想从中窥探韩昭在东都的过去。

韩昭收回手:“改天吧,还有人在等你。他算来是你的长辈,见到了客气些。”

混在零落的行人里,两人穿过了朱雀门。

虽然拒绝了刘稷的要求,但韩昭还是会在路过某一些熟悉的场景时停下来给刘稷说道说道。

偶尔他也会沉默,东都留给他的也并非全是美好的回忆。

一路走走停停,两人终于来到一间茶楼。

起初因为打仗的缘故,这些店铺本关了门,是刘稷进城后与百姓们约法三章,允诺秋毫无犯,让他们照旧生活,东都的商业这才没有荒废。

楼下的说书人在讲着荣帝时期的传奇,正好提到韩崇光的名字。

韩昭上楼的动作顿了一下。

刘稷只以为韩昭是对这个与自己同名的人有着特别的关注,笑问:“师父怎么看韩崇光其人呢?”

韩昭回道:“一个生前被人蒙骗,死后被史书装点的可怜虫罢了。”

刘稷没想到得到了这么一个回答,在他发愣的间隙,韩昭已经走完楼梯,进入了雅间。

两个人叫了一壶茶与几盘糕点,但是刘稷并没有见到除他与韩昭之外的人。

一杯茶入腹,韩昭忽然起身丢下一句:“我去趟茅厕。”然后走出了雅间。

楼下的说书人已经讲到了敬帝,敬帝的一生虽然短暂,但在翌朝历史上也是非常浓墨重彩的一位皇帝。

他在位的九年里,通西域,开商道,除奸佞,翌朝欣欣向荣的五十年盛世光景,自此开始。

不过说书先生却将重点落在敬帝的死,他提到了敬帝之死乃是平帝谋害的野史传闻。

对此,刘稷报以一声嗤笑。

就在此时,被屏风隔开的隔壁雅间传来一声询问:“阁下笑什么?”

刘稷回道:“平帝是敬帝嫡长子,储君地位不可动摇,他没有理由杀害自己的父亲。”

他倒不是说什么父子之情,而是能名正言顺地成为皇帝,谁会甘愿被天下骂弑君弑父?

隔壁的人应声:“的确,史书上清清楚楚地记载了敬帝病逝的场景,平帝没有理由做这些。但是——”

“正因为这个传言与事实如此相悖,才值得人推敲不是吗?”

刘稷回道:“这是诡辩。这些传言不过是无聊的人用来耸人听闻,博人目光的而已。”

隔壁的人解释:“以事出反常必有妖作为一种思考方式没有错,不求证便以此为事实,并加以传播,才是错。”

这个说法刘稷能接受,而且也十分认同,他笑了起来:“程琚先生说得有理,只是——我们能把这屏风拿开再说话吗?”

……

楼下,韩昭重新点了一壶茶水。

他招来掌柜,给了掌柜一锭银子,让他把这个烦人的说书先生赶走,去随便请个唱曲儿的来。

过了一会儿,茶楼里说书声停了,响起了月琴与琴娘咿呀的歌调。

想来楼上的两个人已经说上话了,刘稷进入东都是程琚开的门,他们当然认识。

但这次的目的是让他们以另一重身份正式认识。

程琚虽然打开了东都的门,但明面上毕竟是伪朝旧臣,身份尴尬,刘赐或许会在封赏的时候给他不低的官职爵位,但没有门路程琚进不了核心势力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