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店里客人一多,侍应生被领班催去传单,成演不是好动的性子,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倒也叫人放心。

奶妈子不在,成演倒也没有很惊慌,只低着头在桌上摆弄餐具,一只做成花朵形状的塑料托盘骨碌碌滚到了地上。他侧过身子,小脚一晃,保持着险伶伶的姿势想要钻到桌子下面去捡,一双大手及时把他托上了凳子。

“毛孩子,长点心。”手的主人嘴里叼着一支雪茄,抬起粗砺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脑袋。

成演皱了皱鼻子,下意识地歪过了头。他不认识面前这个男人,该有的警惕一分都不会少。

男人伴着一口生硬的上海话,凑过去低声说道,“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叶成演,要不要跟我去见你妈妈?”

成演听到话里那两个久违的字眼,抿了抿嘴唇,抬头看他。

“不骗你。”男人摊开手心,里面有一颗水果糖,“你跟我走,就能见到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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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晴天,外面阳光四溢,白公馆的二楼窗帘却被拉的严严实实。

苏玛珍端着一杯热牛奶上楼,看到男人已经从床上起来了。近来,白范达的精神很不好,青天白日的都得进卧补眠,

苏玛珍把牛奶端到他面前,白范达眼皮不抬,声音沙哑道,“放着吧。”

“老板,今天就别出去应酬了,待在家里歇一歇吧。”苏玛珍听到身边这人开始咳嗽,把手放在白范达的背上,替他顺了顺气。也许是因为换季原因,容易使人心情浮躁。入秋之后,白范达晚上睡不着,能在小客厅里坐一整夜,把清早上来洒扫的仆妇吓了一大跳。

苏玛珍问他,只说是头疼,叫家庭医生过来查看,也说不出个病理。

白范达毕竟不再年轻了,苏玛珍不忍心看他一日日地伤神憔悴下去,便每天偷偷在他的睡前热饮里放了一粒促眠的药片,等白范达喝下去晚上就能睡得很踏实。

靠药物辅助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苏玛珍为了避免副作用,断断续续地给他用了两周,但药一停又立刻恢复了原状。

“玛珍,去给我兑点枇杷膏来。”白范达胡子拉碴地指了指喝空的牛奶杯子,脸上咳得通红,他知道这病症的来源始于心事,可他却没有心药医。

苏玛珍应了一声“好”,起身的时候,看到白范达的头发丝上沾了冰碴,一看就是去过地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