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诺普点了点头,没再跟他开口说挽留的话。

“那,我还要去店里拿秦哥的衣服,就先失陪了。”孟雪回进退有礼,委婉跟他告了辞。

诺普本想说自己开车送他一段路的,可看着孟雪回如释重负的背影,很平静地把这话给咽回了嗓子里。他的中国小朋友已经有了守护骑士,自己不应该再冒昧打扰。

教会医院对面的树荫下停着几辆黄包车,孟雪回走过去随意叫了一辆搭坐,很快离开了这里。

诺普低头揉了揉酸疼的膝盖骨,拄着文明棍慢悠悠地坐上了汽车。负责给他复查的医生正在办公室里等着。

教会医院的办事效率很快,诺普照完爱克思光后略等了一个钟头也就拿到了诊断书。上面显示的情况挺好,只消等骨头再长个把月,诺普基本就能疾走如风了。

洋医生是个留华工作的法国人,在医院遇到了同籍的病人,思乡情怀顿起,拉着诺普聊了好长一段天,直至护士过来提醒他到了查房的时间,才意兴阑珊地收住了话题。

诺普坐在椅子上哭笑不得,抓起握在手边的文明棍跟在后面走出了办公室。路过楼梯口,他听到附近的病房里脚步嘈杂,隐约还夹带了女人的哭声。出于好奇,诺普把手下点地的文明棍掉了个头,轻手轻脚地走到了病房外面。

他到一个穿着淡紫色睡衣的女人坐在轮椅上掩面哭泣,两肩上下颤动,是怎么也止不住的那种。旁边的两位洋护士心急如焚,怕她哭坏了身体,一直蹲在轮椅前面小心安慰着。

可女人只是哭,声音沙哑而哀恸,看起来很绝望。就如同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不记得自己有过一个儿子,偶尔想起爱的人,就会踏在原地撕心裂肺。

诺普站在外面看了很久,不知出于各种心理,他看到里面的女人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同样是弱小无助,对生活失去了希望,每天都活得很勉强。

“可怜的女人,愿上帝与你同在。”诺普叹了口气,拄着文明棍向楼梯口走去。他今天还要去白公馆待命,做生意可不轻松,白范达总有工作任务要委派给他。

外面艳阳高照,在诺普赶往白公馆的间隙里,已有一辆崭新的雪佛兰汽车低调开进了白家大门。

白范达把玩着两颗玉石核桃,抽出一只手来拍了拍替他揉肩的女人,嘴角浮上浅笑,“玛珍,上供的来了,去准备点果茶过来待客。”

站在沙发后面的苏玛珍,闻言莞尔,踩着高跟鞋袅袅婷婷地走了出去。

半刻钟后,茶到人到,白范达笑微微地指着沙发请这位伙伴落座。

“哈哈大老板,我华某人过来给你送礼了。”华姓来客身材甚是魁梧,屁股往沙发上面一挨,登时就陷下去一个深坎。且此君嘴里还镶着一颗黄金大牙,一张口,能把整个下颚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