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口供(有他在,谁都别想伤着阿鸾...)

宫阙有韶华 荔箫 3644 字 6个月前

张俊眉头微锁,叹息惆怅:“不好办呐……”他摇头,沉默下去,似在思索。俄而复又看看盈月,犹豫再三,略有松动:“要不这样……”他放轻了声,“眼下依宜夫人的意思,是送你们全家上路,尽量把仪嫔洗干净。到时候案子了结,仪嫔左不过背个驭下不言的罪名,估计会废了嫔位,降为婕妤、美人。”

“这是最能息事宁人的法子,但我也知道,对你家很是不公。这么着吧,公公我卖你个人情――”张俊复又顿了顿,“你的命是必定保不住的。但你适当招些实话,指名事是仪嫔让你干的,罪责便不全在你。如此一来,你家人的命能保住,仪嫔呢,大抵会降至末等的淑女,也不会太惨。她又有允国公府撑着,逢年过节皇上总要再给些恩典,指不准过几年这位份就又回来了,也算全了你的一腔忠心。”

“这……”盈月多少被糊弄住了,又仍不免怕拿错主意,哑了哑,迟疑着问他,“这能行么……万一皇上大怒,杀了仪嫔娘娘……”

仪嫔若死了,她的家人如何便真不好说了。

“我自会劝着皇上的。”张俊语重心长,“再说,允国公府是什么样的人家?你这样的皇上能说杀就杀,换成仪嫔,皇上能吗?”

“那若是……”盈月刚要再作细想,房门“笃笃”响了两声,外而传来柳宜的声音:“仪嫔娘娘已将供状给我了,你可了了?”

“快了,夫人稍候。”张俊扬音,遂又压低了声,催促盈月道,“你快着些,随便写几件事推给仪嫔!宜夫人可不会多等,再不快点来不及了!”

盈月打了个寒噤,生怕一念之差就将阖家的性命搭上,匆忙从地上爬起身,跌跌撞撞地行至书案前执笔研墨,在张俊拿来的册子上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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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又过了一刻,两份供状便被拿回了纯熙宫。两份供状所言不同,互有冲突,但不打紧,有了这样的供状,事情便算真正犯到了仪嫔身上,楚稷就可下旨动仪嫔了。

顾鸾并不打算多加插手,信手翻了翻,就递回给张俊:“一会儿直接呈给皇上吧。”

“呈给朕什么?”楚稷正好进了殿来,顾鸾垂眸福身,张俊已低眉顺眼地将供状奉了过去,楚稷接过,“那宦官招了?”

“……没有。”张俊垂眸,“那小子嘴巴紧得很,半个字也不吐。下奴与宜姑姑直接去葳蕤宫问了话,仪嫔与她身边的盈月倒都招了些事情。”

无人攀咬到仪嫔,仪嫔反倒招了?

楚稷不禁有些惑色,睃了眼张俊,翻开供状。却见供状真如张俊所言,主仆两个各自招了些事,虽读来是互相推诿,却露出了马脚。

顾鸾没有过问他们究竟是如何问的话,但凭上一世的经验将经过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抬眸看了看楚稷的神情,她就笑道:“还是宜夫人足智多谋,若让我去,我必是一句话也问不出的。”

两尺开外,宜夫人坐在桌边饮着茶,听言笑睃了她一眼。

柳宜看出来了,这佳嫔是个有本事的。她哪里是不懂呢?若真是不懂,便不会见她与张俊一同离殿就猜到她是要去葳蕤宫,继而直接着人去向皇帝回话了。

她只是心思通透,无意在这样的事上彰显自己,乐得让他们独占功劳罢了。

这是个聪明人,与这样的人打交道,任谁都会觉得舒心。

楚稷朝柳宜一揖:“有劳姑姑了。”

“不敢当。”柳宜的目光从顾鸾身上移开,含笑望向皇帝,“皇上知会允国公府一声,便赶紧将事情了了吧,免得夜长梦多。”

“是。”楚稷颔首。遂着人将供状拿了下去,誊抄一份,送至允国公府。又着意吩咐他们去时多安抚允国公府两句,道明这只是后宫相争,与国公府无关。

语毕,他吩咐张俊:“着宫正司严审,该动刑就动刑,不必事事问朕。”

“皇上?”柳宜眼底一栗,多少有些意外。

她看出他不想轻纵,却没想到他能做得如此决绝。

顾鸾亦是一滞,抬眸看他。楚稷避开她的目光,又跟张俊说:“去吧。”

“诺……”张俊一揖,无声告退。楚稷行至茶榻边落座,接过燕歌奉来的茶盏,沉默地饮了一口。

垂眸之间,他几乎掩不住眼底的阴翳。

他与仪嫔之间,是两世的仇。上一世她被揭出得太晚,皇长子的命是保住了,先前夭折的皇子公主的账却已算不清楚。

这一世,他因着那些梦,一开始就没再宠过她。若她能安分守己,他便是想起了前世之事也大可不必再杀她一次。

可她并不肯。

她伤了贤昭容,还要拖阿鸾下水。

有他在,谁都别想伤着阿鸾。

殿中一时安静得有些让人不安。

楚稷放下茶盏,抬眸间,眼中又是一片温暖了:“阿鸾。”他衔笑,“来坐一会儿。”

“好……”顾鸾点点头,也走向茶榻,坐到他身边。他环住她,她抬眸打量他的神色,饶是他笑着,她也仍看出了他眼中的冷意。

这种冷意让人生畏,但她想起上一世仪嫔做下的种种恶事,便觉严加处置也好。

她就只抚了抚他的胸口:“别生气,查清楚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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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夜间,葳蕤宫成了人间地狱。

好在葳蕤宫位置偏僻,宫正司动刑惹出的动静再惨烈也传不到旁的嫔妃耳中,没扰了她们一夜清梦。

是以嫔妃们多是在翌日天明时才听闻了昨夜的惨状,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

要知道,昨日晨省时仪嫔还在呢。坐在右首的位置上,是阖宫嫔妃中身份最高的一个。

一夜过去,那个位子就这么空了下来。她旁边佳嫔的位子也空着,空了几日了,谁也说不准佳嫔究竟还在不在人世。

正殿里,众人盯着两个空下来的位子一阵阵发怵,好半晌没说话。

还是皇后姿态最稳,见她们一个个噤若寒蝉,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地告诫:“仪嫔和佳嫔的事,你们应是也都听说了。回去都想想吧,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你们心里头要明白,别平白把命折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