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生芽(1)

昼日成熟 清途R 4837 字 6个月前

薛与梵拿掉包,还没坐下来,他让自己挨着唐洋坐:“这边上菜。”

男生也八卦,左任和唐洋聊到一半又带动起他们一起聊,唐洋问薛与梵:“阿叙和你说过那个小学妹吗?”

薛与梵怎么放包都不太舒服,调整了半天之后,包被拿走了。周行叙拿着包放到了角落空位置上,再回来的时候听见薛与梵在和唐洋说话:“他没和我说,但是翟稼渝和我说了一点。”

之后唐洋他们说的八卦,薛与梵那天在两个多小时的讲座里都听到了本尊的深情版本。

椅子重工,地上铺了地毯,不太拖得动。周行叙搭了把手,帮她往前拖的时候也往自己这边拽了些:“他什么时候碰见你和你说的?”

讲话声音不大,他偏过头,凑过来。那股雪松味道还没有被烟酒饭菜味掩盖,薛与梵手搭在桌子上,凑过去和他说悄悄话:“那天我和他都去听讲座了,然后很巧碰见了。”

薛与梵又说,就是前天他发消息给自己说翟稼渝生日要带她去的时候。

他手臂挨着薛与梵的胳膊,他火气大,短袖已经穿起来了,皮肤之间只隔着薛与梵泡泡袖衬衫的布料。

最近昼夜温差还是有点大,薛与梵要像他这么穿,明天必定扁桃体发炎。

自动旋转的圆盘将茶壶转到了薛与梵面前,她伸胳膊想拿,结果飘带被旁边的人胳膊压着,她一抬手,袖口处出门前佳佳帮自己打的蝴蝶结瞬间就散了。

单手系出来的有点难看,她拆开准备让嘴巴帮忙打配合。

周行叙上手,将快要亲密接触的脑袋和胳膊分开,手指缠上两根飘带,一扯,一个牢实的蝴蝶结就出来了:“怎么样?”

薛与梵看着死死卡在自己那截手臂位置的袖口,伸手的动作完全施展不开:“要是骨科医生打完石膏叫你收尾去缠纱布,就知道什么叫做前功尽弃。”

坏话说得漂亮,周行叙不生气,帮她拆了又重新系,这回松了她说袖子形状出不来,难看。

……

“怎么样?”

“痛痛痛……周行叙你轻点行不行?”

“现在呢?”

旁边之前还在聊翟稼渝八卦的两个人,听着虎狼之词瞬间转过头。看着在系袖口的两个人,拉了拉嘴角,居然只是系袖子,又失落又觉得还好只是系袖子。

薛与梵怎么也没有想到翟稼渝那个小学妹带来的好朋友是娄渺。

世界很小。

她们跟着翟稼渝进来的时候,周行叙和薛与梵袖子上的飘带杠上了。她总说连两个袖子的松紧不一样,不舒服。周行叙就把她另一个也拆了,系成和他刚刚那个一样的紧。

薛与梵学僵尸动作两只手往前伸:“你觉得我怎么夹菜?”

手臂伸不直了,强行伸直的下场就是宽领口的衣服变成露肩上衣。周行叙眼疾手快地把她领口提上去:“我给你夹。”

薛与梵看着在他们对面坐下的娄渺,她有些局促地坐在那边,偷偷瞄着周行叙又打量着周行叙旁边的薛与梵。薛与梵捉到了她的视线,用手挡着嘴,小声地笑着问他:“看,小百灵鸟。”

周行叙下意识地抬头,看见是娄渺之后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所以呢?你要人家给你夹菜?”

“这不是怕你的殷勤伤透了别人的心嘛。”薛与梵用筷子戳着空碗,等待着今天的寿星宣布开动。

“你连我的心都伤,你现在突然善良起来了?”周行叙瞥她,伸手搭在自动旋转的圆盘上,等饮料到了薛与梵面前的时候截停了转盘:“喝什么?”

薛与梵指了指玉米汁:“但是想来点酒。”

他拿起了玉米汁:“想挨打?”

薛与梵不讲话了,只是等他给自己倒完饮料之后,手机响了。是霍慧文,包厢里有点吵,他拿着手机去外面接电话。回来的时候薛与梵不知道在喝谁给的酒。

不知道她哪来的酒瘾。

喝都喝了,也不能扣嗓子眼让她现在吐出来。她自己居然还知道不贪杯,两杯下肚之后,重新拿起了玉米汁。

菜陆陆续续上了,周行叙问她吃什么。

薛与梵牙齿磕着杯口,稍稍有些醉态,但比他旁边的蒋钊好多了。

问他:“真的要给我夹吗?”

他筷子拿在手里,一副你说什么废话的表情。

“韭菜,榴莲酥……”刚说完,薛与梵看见他筷子放下了,撇了撇嘴:“哎,算了我自力更生。”

一伸手,他手伸过来的速度,比她领口滑落肩头的速度还快。一手按着她肩头摇摇欲坠的衣服,一手去夺她手里的筷子。

手里的筷子易主,他拿着薛与梵的筷子给她夹了一块榴莲酥。

薛与梵将故意进行到底,吃完榴莲酥后亲昵地挽上了周行叙的胳膊:“你说你对我这么好,对面的人会不会吃醋啊?”

她眨巴着眼睛,继续:“我今天好想去你公寓和你一起睡啊,我现在好想和你接吻啊……”

周行叙秉着呼吸,脸黑着:“薛与梵,你口红沾牙上了。”

她立刻抿住嘴巴去找手机,悄悄点开摄像头。

牙上什么都没有,只有嘴角稍微沾了一点榴莲酥的酥皮屑:“骗子。”

薛与梵高估了自己,也有点低估了那酒的后劲。虽然没有到什么烂醉如泥,得去厕所吐上几次的地步,但还是有点飘飘然。

后面包厢里闹什么吵什么,都仿佛在她的世界里开了一个过滤器,声音忽大忽小,画面有点像是拖累舞台表演的拉胯导播所拍摄的,然后在她眼睛里开启了随机倍数的播放。

那头翟稼渝被敬酒太多,借着酒劲和小学妹表白。

薛与梵笑他傻,但觉得借酒准备和周行叙说清楚的自己也挺优柔寡断的。

包厢里因为翟稼渝的举动推到了气氛的高潮,薛与梵手托着脑袋,朝着旁边淡然坐在位置上看戏不起哄的周行叙勾了勾手指:“前两天他还和我说,异地恋辛苦,到时候他毕业了就回老家了。啧啧啧……”

酒壮怂人胆,但也烧毁人的清醒。

她朝因为她先前说话而倾身过来的周行叙身上一倒,鲜少在别人面前主动亲昵他,薛与梵搭在他肩头,把自己上次做梦梦到他的事情讲了一遍。

丝毫没察觉到他托着自己的脑袋,手掌心贴着她的脸颊。火舌舔舐着瞳孔,望进去,是一片黑,是一片茫茫焦土。

“所以我觉得我还是要提前适应一下以前清心寡欲的生活,然后就是我五月很忙,我清心寡欲但也不能拉着你跟我遁入空门。”

说到这里,周行叙懂什么意思了。

她问:“最后……末日狂欢一下?”

-

他们早走了。

摸黑进了公寓,她刚脱完鞋被人抱起来的时候手不知道碰倒了鞋柜上的什么东西。玄关被当成了脏衣篓,她说站着不行:“去卧室。”

他把自己抱上楼,公主抱在这时候一点都不浪漫。

一切都像是王家卫的缺帧拍摄手法,他抱着薛与梵坐在床边,伸手去开床头柜的抽屉。无暇去特意找开过的,随手拿了一个整盒的。

不知道是醉了的原因,还是因为最后一次,她很主动。主动地抱着他的脖子,蹭着他。

外面的塑封膜难拆,他燥得不行,差点直接直接暴力取物。小方块从盒子里掉了出来,周行叙随手拿了一个,还没撕开。

温湿紧致的触感像是传播速度极快的病症,一瞬间将酸意传到他四肢百骸。

他把已经往下坐的人抱起来,戴上东西,捏着她的下巴扶着她的后背:“着什么急?”

她念着他的名字之后哼唧了两声。

那声比以前任何一次都柔,那些以前哄她,她才肯说的肉麻称呼,现在脱口而出。

血液燃烧,百感交织在一起。以前想听的称呼现在听到了,反而是愤怒的。她今天越是配合他心里就越是不爽。

他把人放到床上,不准她抱自己,也不亲她:“薛与梵你心真硬。”

她仰着头,想他亲自己:“嘴软身体软不就行了。”

人都是双标的,就像薛与梵要求自己保持清醒,但发现周行叙也保持清醒后,她就不开心。同样,周行叙以前分手总不拖泥带水,现在看见结束关系也不拖泥带水的薛与梵之后,他望见了一个仿佛和他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