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看吧。”

左玟遂咬牙展开了奏折。不出意外,里面是东海匪患肆虐的消息。刺眼的是伤亡人次,以及被特意点出的弓弩武器。

片刻后,左玟放下奏折,银牙紧咬,目光炯炯。正要开口说话,景康帝却先一步开口道,

“朕怜惜你的才华,可以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如今后悔还来得及。”

顿了一顿,他又道,“你猜的没错,若你选择去东海,朝夕难保。朕不会让晏宁跟你。若你选择留在京师,便如怀安驸马一般无二。”

怀安驸马是长公主的夫婿,曾为探花郎,如今已是三品大员。官运亨通。

一个是娶公主当大官的康庄大道。一个是去东海,直面匪寇的艰难之路。

谁会喜欢面对困境呢?这个选择并不难,正常人想都不用想就可以作出决定。

就算不愿取公主,辞官回乡当个教书先生,也要比另一条路好。

左玟同样不假思索,起身一拜,肃穆道,“书生有心,未必无用,臣愿效仿裴相当年,舍去此身,为大周百姓尽绵薄之力。”

“你决定好了?”

“是。”

“好!不愧是朕亲选出的状元郎。”

景康帝拍桌而起,却是从袖取出一朵大红的牡丹,亲自给左玟簪到了冠上。道,

“当初殿试之时,朕与裴相论起你的策论,朕迟疑不知你是否堪当大任,还是如赵括一般纸上谈兵。裴相便对朕说了一句话,安了朕的心。”

左玟顶着牡丹花,谢过了景康帝,而后面露好之色。

景康帝笑着道,“裴相说,是骡子是马,拉出去溜溜就知道。

左卿,如今就到了你证明的时候了。你若是千里良驹,朕必然不吝惜给你开路,切莫让朕失望啊!”

…………

从琼林苑回到京城的宅院时已是深夜。

景康帝与左玟说完话就离开了琼林宴,顺道还带走了不怎么高兴的晏宁公主。

他们走后,左玟又被官员和进士们逮住灌了几轮酒。

有人旁敲侧击询问皇帝与她说了什么,但左玟始终保持三分警醒。在远派的命令没下达前,不敢透露自己与景康帝交谈的只言片语。

满足不了好心的同僚自然又是一轮好灌,一直把她拖到了现在才归家。

谢过了送她回来的侍卫,走进家门时,那种受到赏识的心潮澎湃感在酒意的挥发下,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余韵。

不得不说,她还是太年轻了。被皇帝三言两语说得热血沸腾,恨不能隔日就奔向东海抛头颅洒热血。

而今冷静下来再想想……倒也没觉得后悔。

左玟揉了揉头,到门口来接她的郁荼便体贴地送上了解酒茶。

接过汤碗,左玟先笑着道了声谢,却是顶着郁荼那双幽深又灼热的视线,头皮发麻。

借着些许醉意,她道,

“当初在路上是迫不得已,如今已入了京城,非常安全。再说我从未当郁兄是真的书童,还请郁兄往后不要这样了。咱们还是作朋友相待吧。”

听到左玟的话,郁荼手指攒紧,目光更是灼灼逼人。沉郁道,“恩公不要我了吗?”